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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将至。
泾水河畔,昨日还弥漫着绝望与悲戚的空地上,此刻却笼罩着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都会压垮这片饱受磨难的土地。
凛冽的河风呼啸着卷过滩涂,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王都尉麾下五十名戍卒,甲胄鲜明,环首刀出鞘一半,结成警戒阵型,将河畔一片稍高的土坡围住,神色肃杀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他们的目光不时扫过那奔腾浑浊、仿佛蕴藏着无尽怒涛的河水,喉结滚动。
土坡之下,黑压压地挤满了张家沟及闻讯赶来的周边村民。
他们不再哭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等待。
他们想看看,那个口出狂言的囚徒,如何“公审”他们敬畏了祖祖辈辈的河伯。
巫奎和他那群地痞则混在人群边缘,抱着胳膊,脸上挂着幸灾乐祸和残忍的冷笑,等着看张苍如何收场,如何被河伯的怒火撕成碎片。
土坡之上,便是张苍的“法坛”。
没有香案,没有符箓,只有一面临时找来的、略显破旧的大秦黑龙旗,插在土坡最高处,在狂风中顽强地舒卷。旗下,张苍孑然独立。
他依旧穿着那身肮脏的赭色囚衣,手脚上沉重的铁镣在阴郁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幽光。
然而,此刻的他,身上再无半分囚徒的卑微与狼狈。
他挺直了脊梁,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下方汹涌的泾水,仿佛那不是能吞噬生命的怒涛,而是即将接受审判的被告席。
他的手中,紧握着那份写在麻布上的《劾河伯书》副本(正本已于清晨按仪式焚化“通告”)。
王都尉按刀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他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同意陪这个罪囚进行这场荒诞至极的闹剧。
他的手心全是冷汗,已经做好了随时情况不对就下令撤退、甚至……舍弃张苍的准备。
时辰已到!
张苍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水汽和泥土腥味的冰冷空气涌入肺腑,却仿佛点燃了他胸中那股不屈的信念之火。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镣铐发出沉闷而坚定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