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史台鉴:”
开篇便用了新的官职,姿态放得极低。
“惊闻陈县之事,乃劣吏昭孔勾结外逆,胆大妄为,竟行此构陷之举,离间君臣,其罪当诛!斯身为丞相,御下不严,察人不明,致使宵小之辈蒙蔽圣听,险害忠良,心中惶恐,愧疚难安!”
他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已经变成死人的昭孔和虚无缥缈的“外逆”身上,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前者,为规范地方政令,草拟《郡县法治通则》,本意为求天下治理划一,然思虑不周,条款或有繁冗,几致掣肘能吏,此确为斯之过也。幸蒙陛下圣明烛照,予以斧正,斯感激涕零,定当谨遵圣意,重新斟酌,务求简政便民。”
对于《通则》被驳回,他坦然认错,姿态做得十足。
“今闻陛下委御史以东巡重任,总领三郡,肃清妖氛,此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斯虽愚钝,亦知大局为重。在此谨向御史保证,凡东巡所需,一应粮草、军械、人员调配,但有所需,丞相府必倾力配合,绝无掣肘!望御史放手施为,早靖地方,以慰圣心!”
信的最后,他更是写道:“前番种种,皆因误会与小人作祟而起,望御史海涵,勿存芥蒂。日后朝堂之上,还望能与御史同心协力,共辅陛下,开创万世太平!”
通篇信件,言辞恳切,态度谦卑,将道歉、认错、表态支持融为一体,堪称一篇完美的“政治和解”范文。
写完后,李斯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会授人以柄的语句,这才用上火漆,命心腹以最快速度送往陈县。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被抽空了力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他的长子李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李由在朝中担任郎官,自然知晓今日朝会风波,看着父亲疲惫的神色,他担忧地低声道:“父亲,您……何必对那张苍如此低声下气?他不过是一时得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