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血案的消息,以及昭虎被悬首示众、章邯发出“屠族”警告的细节,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泗水郡,也传到了昭氏庄园深处。
密室中,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压抑,几乎凝滞。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恐惧、愤怒和兔死狐悲的复杂情绪。
昭闾背对着众人,站在阴影里,身形微微佝偂,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昭虎是他的堂弟,更是他在阳城县最得力的臂助。
章邯那一剑,砍掉的不仅是昭虎的头颅,更是狠狠扇在了他昭闾的脸上,扇在了整个昭氏家族的脸上!
“章邯……张苍……”昭闾的声音嘶哑,如同夜枭啼哭,“好狠的手段……好一个‘屠族’!”
他猛地转身,双眼布满血丝,里面燃烧着刻骨的怨毒:“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
一名族老颤声道:“族长,那章邯乃沙场屠夫,麾下‘破阵营’更是虎狼之师,如今又得了‘屠族’之令,我们……我们若再硬碰,只怕……”
“硬碰?”昭闾冷笑一声,打断了他,“谁说要跟他们硬碰了?昭虎的死,就是血淋淋的教训!明着对抗朝廷大军,是取死之道!”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杀意压下,眼神变得愈发阴鸷狡诈:“张苍小儿以为杀了昭虎,就能吓住我们?他错了!这只会让我们更清醒!更团结!”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面如土色的族老,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不语、身着巫袍、脸上刺着诡异青色纹路的老者身上。
“大巫祝,”昭闾的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客气,“您也看到了,张苍的《裁撤淫祀令》,不仅要断我等世俗财路,更是要绝诸位沟通天地、汲取信仰的根基!唇亡齿寒啊!”
那被称为大巫祝的老者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白居多,瞳孔却细小如针尖,看人时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他声音干涩,如同枯叶摩擦:“昭族长,神明……已感受到亵渎。香火愿力,正在衰减。若任由其发展,我等侍奉之神,或将陷入沉寂。”
“所以,我们更不能坐以待毙!”昭闾猛地一拍桌子,“单靠我昭氏一家,已难成事!我们必须联合所有被张苍新政触及根本的人!”
他眼中精光闪烁,说出了蓄谋已久的计划:“我已派人秘密联络了景氏、屈氏的家主,以及几位像您一样,德高望重、法力精深的大巫祝。三日后,云梦大泽深处,巫咸祭坛,共商大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