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重建牢笼!”南城的意念带着愤怒。

不仅如此,他们的行为,就像是在一片刚刚开始自然演化的生态系统中,强行划出一块 monoculture(单一栽培)的区域,并且排斥一切“杂草”。这种局域的、僵化的秩序,与我们正在尝试建立的、包容性的动态平衡,天生对立!

他们的能量波动,干扰了城市底层正在缓慢恢复的能量流,甚至开始排斥、净化我们之前收集的一些散布在附近的、较为弱小的源素波动!

冲突,无可避免。

我和南城对视(意念上的)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

我们不能允许净化派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新生萌芽。这座城市的新生,不应是另一个极端秩序的轮回。

“目标改变,”我握紧了混沌之书,感受着其中数个源素符文传来的、或狂暴或诡谲的力量,“先去‘拜访’一下这些秩序的遗老。”

我们悄然向上城区进发。不再是躲藏和探索,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阻止净化派,或许,也是向他们展示另一种可能性,另一种……力量。

当我们抵达那座高塔附近时,苍白的秩序力场已经扩张到覆盖了周围数个街区。力场之内,一切井然有序,能量稳定,甚至街道都变得一尘不染。但力场之外,能量流变得紊乱,一些弱小的源素如同受惊的小兽,四散奔逃。

塔顶,那个苍白的光源如同一个傲慢的眼眸,俯瞰着正在“堕落”的城市。

“站住!异常体!”一队身穿制式铠甲、眼神空洞(显然被深度控制了)的护卫拦住了我们。他们手中的武器闪烁着秩序能量的光芒。

我没有废话。直接翻动混沌之书,激活了“侵蚀”符文。

一道暗绿色的流光射出,触碰到的秩序能量护盾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被腐蚀出缺口。护卫们僵硬的脸上露出拟人化的惊愕。

“战意!”我再次低喝。

红色的符文亮起,一股无形的、狂暴的意念冲击横扫而出,那些被控制的护卫动作瞬间凝滞,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自我攻击。

我们没有停留,直接冲破防线,向塔顶冲去。

塔内的秩序力场更强,几乎要压制我体内的混沌之力。但此刻,我并非一人在战斗。

“晚晚,引导能量,我来协调!”南城的声音响起。

我将混沌之书贴在胸口,全力运转体内残存的力量。南城的意识则如同一个精密的转换器,开始主动引导我们收集到的各种源素特性,与源初协议的碎片产生共鸣,对抗着外界的秩序压制。

“增殖!”南城低喝(意念上的)。

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开,塔内那些结构精密的秩序能量节点,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自我复制、增生,很快超过了其负载极限,发出过载的嗡鸣,光芒变得极不稳定。

“混乱契约!”

又一个符文亮起,塔内那些被强制秩序化的能量流,仿佛被赋予了某种“讨价还价”的本能,开始相互冲突、内耗,变得不再听从中央节点的指挥。

我们如同病毒的携带者,将“混乱”与“变化”的种子,播撒进了这片僵化的秩序土壤。

当我们冲破最后一道屏障,来到塔顶仪式现场时,看到的是一群脸色苍白、惊怒交加的贵族,以及中央那个因为内部冲突和外部干扰而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爆炸的苍白装置。

“是你们!城市的毁灭者!秩序的破坏者!”为首的老贵族指着我,声音尖利。

“我们毁灭的,是囚笼。”我平静地看着他,手中的混沌之书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与脚下整个正在苏醒的城市隐隐共鸣,“而你们,试图建造一个新的。看看外面吧,这座城市,正在活过来,以它自己的方式。”

老贵族还想说什么,但南城没有给他机会。

他集中了所有的意识,沟通了源初协议的碎片,并将我们收集到的所有源素特性——侵蚀、战意、契约、增殖……甚至还包括一丝从城市各处汇聚而来的、微弱的祈愿与希望——融为一体,化作一道五彩斑斓、却又和谐统一的洪流,直接冲向了那个苍白的秩序装置!

没有爆炸。

只有一声如同冰雪消融般的轻响。

那装置表面的苍白光芒迅速黯淡、瓦解,最终化作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消散在空中。笼罩塔顶的秩序力场瞬间崩溃。

贵族们瘫倒在地,失魂落魄。

我走到塔顶边缘,俯瞰着脚下逐渐从黑暗和混乱中透出星星点点光芒的王城。那些光,颜色各异,强度不同,有的稳定,有的闪烁,充满了不确定性,但也充满了生机。

旧的秩序被打破了,新的平衡尚未完全建立,前路依然布满荆棘。净化派不会就此罢休,城市边缘那个空间异常点依旧是个巨大的未知数,还有无数潜藏的势力和危险在黑暗中窥伺。

但我知道,我们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南城的意识回到逻辑核心的残骸中,似乎变得更加凝练。他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消化”过程,尝试以源初协议为蓝图,以收集到的源素为材料,逐步修复和重铸那颗残破的“城市之心”。

而我,将作为他的眼睛,他的手臂,行走在这片新生与危机并存的废墟之上,继续收集散落的“可能性”,应对未知的挑战,守护这脆弱的、却无比珍贵的——

自由之火。

怀中的混沌之书,微光闪烁,仿佛在低语着下一个目的地。

故事,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