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突然暴起撞向墙壁,若非侍女及时拦下,险些重伤。
但沈观不急,也不恼。
他只是每天准时出现,递上那支乌木簪,放在她手中,再轻轻推过纸笔。
第七日清晨,雾霭未散,庭院静谧。
沈观如常走入密室,却见案上摊开一张素纸。
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字——
阿鸢。
笔迹稚嫩,横竖歪斜,像是幼童初学写字的模样,可那一撇一捺,却写得极重,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刻入纸中,不容抹去。
她抬起头,眼神依旧空茫,可嘴角却极其轻微地、极其艰难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一刻,沈观知道,有一道锁,终于松了。
他没有欢呼,只是默默收起纸页,转身召集其余六名获救的影侍。
她们或站或坐,神情各异,有的麻木,有的警惕,有的冷笑出声:“我们早没了名字,你还装什么慈悲?”
沈观不答,只命人捧出七枚小铜牌,皆以青铜铸就,背面阴刻原名,正面则铭有“归名”二字。
“你们不是工具。”他逐一递出,“你们曾活过,也该知道自己是谁。”
有人接过铜牌,颤抖着摩挲名字,忽然跪地痛哭;有人死死攥住,指节发白,却始终不开口;也有人冷笑一声,将铜牌掷于地:“现在给名字?十年前怎么不去死?”
沈观俯身拾起,轻轻拂去尘土,放入对方手中:“名字不是赏赐,是归还。”
三日后,城西义冢。
七具焦尸骸骨已由大理寺重新收敛,葬于松柏长青之地。
墓碑无名,唯刻一行大字:“昔有七童,魂逝火中,身不留骨,名不载籍。”
沈观手持母亲留下的铜钥,立于坟前。
风穿林而过,吹动他玄色官袍猎猎作响。
“今日,我不替你们哭。”他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我要你们记住——你们不是谁的影子,你们是活过的人。”
说罢,他将七枚铜牌投入焚炉。
火焰腾起,铜绿熔化,灰烬随风卷入墓穴,如同一场迟来十年的安魂祭。
夜深人静,沈观独坐书房,指尖轻抚眉心。
识海之中,系统低鸣再起。
【检测到“刻名”行为引发集体情绪共振,符合深度干预标准】
【“情绪锚点标记”首次实现跨体同步激活】
【数据归档中……】
他闭上眼,指尖微颤。
有些名字,不该被烧成灰。
有些记忆,值得用一生去唤醒。
而此刻,在无人知晓的识海深处,一道隐秘曲线正悄然浮现——
七日之内,三人的心绪波动,开始呈现稳定上升之势。
当夜,沈观盘坐于书房蒲团之上,指尖轻点眉心,识海如湖面般荡开涟漪。
【案件推演模拟器】悄然启动,精神沉入那片由线索与记忆构筑的虚境之中。
这一次,他不再回溯案发当日的血火现场,而是将“刻名”这一行为本身作为锚点,逆流而上,追踪七名影侍近七日来的情绪波动轨迹。
系统界面在识海中展开,七道曲线蜿蜒起伏,如同山川沟壑,映照着她们残破灵魂的每一次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