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竟轻笑一声,指尖收回,帘幕垂落:“好。倒是个可用的壳。”
车队启程。
沈观默默登车,坐在角落,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姿态恭顺。
车内残留着淡淡熏香,混合着皮革与旧布的气息。
他不动声色地伸指拂过座椅边缘,取下一缕织线,又借整理包袱之机,悄然刮下一点香灰粉末。
这些都将导入【案件推演模拟器】。
当车轮碾过第一道官道接缝,震动传入掌心时,他闭目凝神,识海微澜荡开。
【环境情绪溯源】启动。
虚拟空间迅速重构车厢内部场景,时间逆流至昨夜焚香时刻。
系统捕捉到一丝极细微的情绪残波——恐惧中掺杂着某种扭曲的忠诚,源头竟是那捧灰烬。
进一步溯源,关联记忆浮现:一个模糊身影跪在义冢前,手中香囊半开,露出一角绣着“洛”字的丝帛。
沈观心头骤然一紧。
那香囊……是李氏的。
而李氏,是当年私塾中唯一幸存的教习,也是阿菱生母。
她明明已恨透崔氏,为何还要焚烧祭香?
又为何,她的气息会出现在这辆通往洛阳的马车上?
答案尚未浮现,但有一件事已无比清晰——
这场南行,不只是输送影侍。
更是一张早已织就的网,正悄然收紧。
行至午时,车队在官道旁一处荒驿歇息。
驿站早已破败,檐角垂着蛛网,石阶龟裂,唯有一口老井尚能汲水。
押送队伍依例分派差务,影侍们被责令挑柴担水,供车马休整。
沈观默然接过木桶,指尖触到粗粝的麻绳时,心中已有计较。
他缓步走向井台,脚步微跛,姿态如常——这是前日模拟推演中反复校准的结果:一个合格的影侍,不该太利落,也不该太迟钝。
恰到好处的笨拙,才是最安全的伪装。
井水清冷,桶底映出他左颊那道疤痕的倒影。
他盯着水面片刻,忽然抬眼,望向不远处正倚柱饮茶的押送嬷嬷——陈氏,崔氏心腹,掌管所有符令出入。
她腰间悬着一枚青铜小牌,半掩于衣带之间,只露出一角刻纹与编号“洛京07”。
时机到了。
他提桶转身,故作踉跄,一脚踏空在湿滑的青苔上。
木桶翻倒,浑浊井水泼洒而出,溅湿了陈氏裙裾。
“奴才!”她惊怒低喝,猛地站起,袖中符牌随动作一晃,彻底暴露在沈观视野之中。
“小的……小的该死。”沈观伏地叩首,头压得极低,肩背微颤,俨然一副惶恐之态。
可就在俯身刹那,双目如鹰隼掠过,将那符券纹路尽数刻入脑海——中央为双蛇盘钥图腾,边缘镌有细密云雷纹,编号以阴文凿刻,右下角还嵌着一点朱砂印记。
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