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餐馆的阿芳让她儿子拉来了女儿学校淘汰下来的几套旧桌椅,虽然有些晃,但至少能坐人了。
张野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搬来梯子,蘸着一桶没用完的红色油漆,在斑驳的内墙上面,用力写下了几个大字:此处无证,但有信。
与此同时,在城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陈默正盯着自己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眉头紧锁。
“404互助平台”的后台访问量,在被“取缔”的消息传出后,不降反增,而且其中有大量IP地址,来源指向了政府内网。
他没有声张,而是悄悄调出了后台日志。
一个ID为“潜行者”的账号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账号每天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都会准时登录,从不发言,只查看两样东西:城中村几个重点区域的未来72小时天气预警,以及一份被标记为“高危”的社区居民健康档案。
陈默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几分钟后,他在系统里悄悄植入了一个新的功能:“应急闪信”。
这个功能会自动监测平台数据,一旦检测到某个区域连续三天预报高温超过38度,或连续降雨量超过预警阈值,系统会自动向所有本地注册的节点,包括那个“潜行者”,推送一条强制弹窗提醒。
三天后,功能首次被触发。
城市气象台发布暴雨蓝色预警。
几乎在同一时间,“潜行者”的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了一个红色窗口:“警告:西郊老工业区排水系统存在堵塞风险,区域内有17名登记在册的独居老人。”
三十秒后,正在区应急办公室值夜班的孙正刚,将这条信息一字不改地转发到了区应急办的工作群里。
深夜,新据点的灯光终于亮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却驱散了屋内的寒意和黑暗。
林枫正在清点最后一批转移过来的药品,苏晚晴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
“给你们带了点热汤。”她把汤放在桌上,又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我托我导师查了,其实你们可以挂靠在我们学校的公益社团名下,走大学生社会实践项目的流程备案。这样就合法合规了。”
林枫接过文件翻了翻,却摇了摇头,把它轻轻推了回去:“谢谢你,晚晴。但我们不是项目,我们是一种习惯。”一种在规则之外,凭借本能去互帮互助的习惯。
苏晚晴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项目组长我还不稀罕呢。那我就以‘个人志愿者’的身份,天天来你们这儿蹭饭。”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正在调试网络的陈默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叮咚”一声轻响。
是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他们在云南山区资助的一位乡村教师,“李老师”。
邮件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十多个皮肤黝黑、衣衫单薄的山区孩子,围在一堆崭新的护膝前,脸上是腼腆又灿烂的笑容。
他们共同举着一块用粉笔写字的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谢谢404,我们也能站直了。”
镜头似乎有些晃动,焦点就停在那行粉笔字上。
窗外大概在下雨,一滴雨水顺着窗缝滴落,正好在那个“走”字的旁边,悄无声息地洇开了一小片湿痕。
屋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张照片攫住了心神。
这就是他们所有坚持的意义。
就在这温暖而安静的时刻,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沉寂。
是张野的手机,他刚把最后一箱压缩饼干搬进来,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和归属地,眉头微微皱起。
来电显示上清晰地标注着几个字:市康复中心特殊护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