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燃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凌晨四点十七分。光标还在闪,像在等他继续敲下一行代码。他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忽然觉得指尖发麻,像是电流顺着神经往上爬。他甩了甩手,把嘴里含了快两个小时的棒棒糖换了个方向咬。
“你真不睡?”夏洛璃靠在椅背上,脚搭着另一张凳子,手腕转了转,旧伤有点隐隐作痛。
“再调一段。”他声音有点哑,“接口刚通,数据流还不稳。”
她没再劝,只是从包里翻出一盒新的止痛药,轻轻放在桌角,“明天别又是我来收空瓶。”
他笑了一下,没接话,低头继续看编辑器里的参数。系统界面只恢复了一小块,像是被雾气遮住的玻璃窗,能看见轮廓,但看不清内容。不过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信号回流了——不是靠他自己,而是因为她在旁边。
门被推开时,三人都愣了一下。
秦叔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个热豆浆杯,另一只手夹着一本边角卷起的书。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镜片后的眼神有点躲闪。
“我……路过。”他说完自己都不信,顿了顿,“顺便带了点热的。”
陈星燃抬头,看了眼他怀里那本《全息影像基础原理》,封面上还贴着图书馆的标签。
“秦叔,您这是?”他问。
“我想学这个。”秦叔把豆浆放下,清了清嗓子,“那个……投影的东西。你说的那个能把绣线变成空中图案的技术。”
夏洛璃挑眉:“您不是说那是‘花架子’吗?”
“以前是我不懂。”他坐下,翻开书页,指着一页电路图,“昨晚我翻了你们之前的设计稿,看到那个牡丹纹路的走向……如果能立体转一圈,确实比平面图看得清楚。”
陈星燃笑了:“您来得正好。我们现在正卡在建模这一环。”
“我能试试吗?”秦叔看着屏幕,“我知道我年纪大了,学得慢,但……我不想再拖后腿。”
“谁说您拖后腿了?”陈星燃打开一个空白项目,“您可是最早支持国潮改良的人。来,我教您怎么把传统纹样转成三维节点。”
秦叔戴上老花镜,凑近屏幕。陈星燃一边讲解坐标轴映射,一边演示如何将刺绣的针脚密度转化为光影权重。秦叔记笔记很认真,字迹工整得像学生作业。
“这里为什么要加0.3的偏移值?”他问。
“因为绣线有厚度,平视看不出,但旋转时会有阴影差。”陈星燃放大局部,“您看,如果不补这层数据,转到侧面就会像断了一样。”
秦叔盯着看了好久,忽然点头:“三年前巴黎那场秀,他们改的就是这个地方。”
“对。”陈星燃轻声说,“就差这么一点,别人就能说是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