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景衡闭门谢客,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份《陈南北水利疏》的撰写中。
景衡引经据典,用扎实的文字阐述南涝北旱对民生、赋税、社会稳定的巨大危害;
又以清晰的逻辑,勾勒出“引江济黄”、“引南水以解北旱”的宏伟战略设想。
并依据地图,简要说明了可能利用淮河、汉水等水系作为引水通道的构想。
景衡所书的整篇奏疏最核心,也是最见功力之处,在于他反复强调:
“此乃开千古未有之巨工,非集举国之力,积数代之功不可为也。
臣诚惶诚恐,不敢妄言轻举。
叩求陛下圣裁,先行敕令专员,组队实地勘察,精确测量地形水势,广泛咨询地方官吏与河工老农,详加论证其可行性,并初估用工、耗资之巨几何?
待勘察结果明晰,利弊权衡清楚,再行决断是否兴此大工,方为稳妥万全之策。”
他将自己定位成一个提出问题,给出初步解决方案,并请求深入调研的建言者,而不是一个贪功冒进,急于求成的工程倡导者。
不久,机会很快来了。
一次在西苑精舍侍讲后,嘉靖帝难得地过问起南方近来的水患情况,眉宇间带着一丝厌烦与忧虑。
几位近臣说了些赈灾、加固堤防的老生常谈。
嘉靖帝听着,不置可否,目光扫过众人。
最后落在了捧着书卷侍立一旁的林景衡身上。
嘉靖帝想到了以前林爱卿殿试被点探花郎时的那篇文章,好像写的正是他筹划赈山东雪灾的策论。
所写对策切实可行,充满务实性。
“林卿,”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你平日读书多,可有新奇些的见解?”
景衡心下一凛,知道时机已到。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恭敬地将早已准备好的奏疏高举过头顶:
“回陛下,臣近日查阅古籍、舆图,于南北水旱之事,偶有所得,草成此《陈南北水利疏》。
其中或有狂悖妄测之言,然实出于为国分忧之愚诚,恳请陛下御览。”
嘉靖帝挑了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对旁边的黄锦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