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金辉洒在太庙的琉璃瓦上,却照不散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青石板缝间,工匠们正在用刷子仔细清洗暗红的血渍,水桶里的清水很快就被染成淡红色。
萧若风与萧若瑾并肩跪在太庙汉白玉阶前,素服在晨风中微微飘动。萧若瑾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萧若风则闭着双眼,喉结不时滚动,似在强忍情绪。
一阵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妘姮缓步走来。玄色朝服上用金线绣着展翅青鸾,在朝阳下泛着淡淡光晕。她今日未带惊鸿枪,只在腰间佩着一柄礼仪用的长剑,剑鞘上的宝石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两位王爷请起。她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在空旷的太庙前回荡。
萧若瑾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素服肩头已经被抓出褶皱。
妘姮轻轻摇头,目光扫过太庙前尚未干涸的血迹:本王说过,降者不杀。
她转向太庙内供奉的北离历代先皇牌位,郑重地躬身一礼,动作标准而虔诚,北离萧氏统治北离百年,虽有过,亦有功。今日本王在此立誓,必善待萧氏血脉。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圣旨,缓缓展开,绢帛在晨风中发出细微的声响:奉南诀皇帝诏:封萧若风为安乐公,萧若瑾为顺义公,赐宅天启,岁俸千石。其余宗室,各按品级赐爵。
萧若风猛地抬头,素服领口因他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痕。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妘姮,嘴唇微微颤动,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至于六皇子萧楚河...妘姮看向被乳母抱在怀中的幼童,孩子正睁着懵懂的大眼睛望着她。她走上前,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本王会请名师教导,若他日成才,仍可出仕为官。
萧若瑾身子一颤,眼中的倔强终于崩塌,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在素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谢...谢公主恩典。
百里府门前,石狮威严。
百里洛陈率领全家跪迎,老侯爷一身紫色朝服,双手捧着沉甸甸的镇西侯印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妘姮缓步上前,玄色裙裾在青石板上曳出细微声响。她亲自弯腰搀扶:老侯爷请起。
她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百里家世代镇守西境,功在社稷。本王已奏请父皇,保留百里家爵位,仍镇西境。
百里洛陈抬头,花白的须发在晨光中微微颤动,目光如电:公主不怕老夫日后反叛?
妘姮微微一笑,眼角泛起细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况且...她望向府内严阵以待的百里军,士兵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老侯爷若真要反,昨夜就不会按兵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