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没停,反而加快了些。
快到山脚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摔进沟里。积雪厚,没伤着,但怀里那幅地图掉了出来,沾了雪水,红圈晕开了一点。
他伸手去捡,指尖碰到纸面时顿了一下。
这图太旧了。山势走向和现在对不上,有些路早被雪埋了,有些坡塌了。穆长风给他的,根本不是用来导航的。
是提醒。
提醒他——有些人,有些地方,注定要一个人去。
他把地图抖了抖,塞回怀里,撑着地面爬起来。手掌擦过一块石头,硌得生疼。他低头一看,石面有刻痕,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别来**。
字很深,像是用刀反复划过。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得肩膀直抖,呼出的气在冷风里结成白雾。
“我都来了,你说晚了。”
他继续往上走。山坡陡,雪松软,每一步都要用力蹬住才能前进。腰间的铁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金属声,像是死牢里那些锁链的回音。
快到平台时,他听见风里传来一点动静。
不是风声。
是绳子绷紧的声音。
他立刻停步,伏低身子,手按在刀柄上。
平台上那根旗杆,竟然绑着一根粗麻绳,从杆顶垂下来,另一头消失在台子边缘。绳子绷得笔直,像是吊着什么东西。
他眯眼望过去,没看清。
慢慢靠近,绕到背风处,借着残墙掩护,一点点摸上去。
平台不大,满地碎石和烧焦的木头。当年守军留下的灶坑还在,锅都锈穿了。那根麻绳连着旗杆顶端的横梁,往下垂到台子外侧,离地约两尺高。
他蹲下身,顺着绳子看去。
绳尾绑着一只靴子。
一只军靴,皮面磨破,底子裂开,鞋尖朝上翘着。靴筒上用炭笔写着一行小字:“戊戌年冬,守将赵承义,绝笔于此。”
他盯着那只靴子看了许久,没碰。
风一吹,靴子晃了晃,绳子发出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