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赵五慢慢爬起来,走到旗杆前,抬起手,对着那半面旗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他的手抖得厉害,可动作很认真。
接着是一个满脸煤灰的小兵,默默站到了旗侧。再一个,又一个……十几个人陆续靠拢,没人喊口令,也没人组织,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围成了半圈。
陈虎被人扶着走出来,脚步虚浮,走到队伍末尾时差点摔倒,但他咬着牙撑住了,一只手死死抓着同伴的胳膊,另一只手抬起来,比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叶天寒看着他们,嘴角动了动,没笑,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手放在了“血燧”旗杆上。
就在这时,山口方向传来马蹄声。
一匹黑马冲上坡道,溅起大片泥水。马上是个黑衣探马,披着油布斗篷,胸前绣着一只银线勾的鹰头。他勒马停在台下,翻身落地,动作利落。
他抬头看向高台,目光在叶天寒脸上停留片刻,然后举起手中一卷黄绢,声音洪亮:
“奉昭武伯令!叶天寒枉顾军士性命,擅引山洪致三十将士误伤,罪当革职问斩!此参本已呈御前,三日内若不自缚请罪,北境诸营皆不得供粮授械!”
他说完,把黄绢往地上一掷,仰头等着回应。
风忽然大了。
“血燧”旗猛地一荡,拍在叶天寒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黄绢,没去捡,只是把手从旗杆上移开,缓缓按住了刀柄。
“三十个?”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冷劲,“那你回去告诉昭武伯——”
他往前踏了一步,踩在那卷黄绢上。
“阵亡名单我亲自报,不用他点数。粮草断了?行。兵器没收?也行。”
他又往前半步,俯视着探马。
“但你告诉他,旗还在,人还站着——谁来斩?”
探马脸色变了变,没说话,只是盯着那面半幅旗。风吹得旗布鼓胀,像一团不肯熄的火。
他后退一步,翻身上马,缰绳一扯,正要调头。
“等等。”叶天寒突然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