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梧清了清嗓子,朗声吟道:
“巨灵劈山未肯平,掷下狂澜作雷声。
万古蛟涎凝石滑,一滩星斗共江倾。
舟如沸鼎烹芥子,人似危樯立雀旌。
欲问鸿蒙开辟事,怒涛开口向天争!”
诗毕,船头有一瞬的寂静,唯有风声、水声依旧。
李白细细品味着每一个字眼,目光越来越亮。“巨灵劈山”、“掷下狂澜”,起笔便气魄宏大,将险滩的形成归于远古神祗的未竟之功,立意高远。“万古蛟涎”喻礁石湿滑,奇诡而形象;“一滩星斗”写浪沫飞溅如星辰坠落,璀璨而壮烈。颈联“舟如沸鼎烹芥子,人似危樯立雀旌”,更是将此刻舟行险滩、人如微末的惊险处境描绘得淋漓尽致,比喻新颖精妙,极具画面感和冲击力。最后两句“欲问鸿蒙开辟事,怒涛开口向天争”,更是神来之笔,将咆哮的江水拟人化为向苍天质问开辟秘密的怒吼者,一股不屈不挠、勇于叩问的孤愤之气喷薄而出,恰恰暗合了屈原“天问”的精神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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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不仅写尽了险滩之形,更触及其神,甚至为其赋予了古老而悲怆的灵魂。这绝非一个普通少年在仓促间能有的视野和胸襟。
李白猛地拍击船舷,激赏之情溢于言表:“好!好一个‘怒涛开口向天争’!青梧,此诗气韵沉雄,想象瑰奇,尤其是这结句,已得三分屈子问天之魂!这一阵,是为师输了!”
他毫不吝啬赞誉,但随即,那锐利如剑的目光再次落在李青梧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一丝了然,更有一丝不容回避的严肃:“不过……正因此诗极佳,更让为师好奇。你年未弱冠,即便天资超绝,又何来这般对太古鸿蒙、天地开辟的苍茫感悟?这诗中的视角,倒像是……站在了时光长河之外,冷眼旁观了万古沧桑。”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在李青梧心中炸响。“站在了时光长河之外”——这几乎是点破了他最大的秘密!
李青梧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惊出一层冷汗。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解释?如何解释?说自己是来自千年后的灵魂,知晓地理变迁,沧海桑田?那会被当作妖言惑众,还是直接被视为失心疯?
就在他心念电转,思索着该如何搪塞应对这致命一问时,异变陡生!
“咔嚓——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从船底传来,紧接着是船夫惊恐的尖叫:“不好!触礁了!船舱进水了!”
船身猛地一顿,随即以一种不祥的角度迅速倾斜。冰冷的江水疯狂地从破口涌入,瞬间漫过脚踝。船上顿时乱作一团,搬运货物、寻找堵漏工具的呼喊声、女眷的哭泣声混杂在一起。
李白脸色一变,瞬间将刚才的疑问抛诸脑后,一把拉住险些滑倒的李青梧:“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