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棕色夹克的大叔蹲在旁边,用小泥铲给坛口抹黄泥,动作轻得像怕碰碎陶坛:“明天我去趟西边的废弃农家院,看看能不能找块旧石板,压在坛盖上,密封得更严实。”
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没说话,却从工具包里掏出个旧的坛盖密封圈——是今天在酱菜厂的抽屉里找的,橡胶还没老化,递给小远:“给你用,套在坛盖上,再抹黄泥,就不会漏了。”
小远接过密封圈,蹲在陶坛旁,小心翼翼地往坛盖内侧套,眼睛亮得像星星,嘴里还哼着爷爷教的童谣:“小陶坛,装野菜,封严口,吃到来。”
苏晴打开爷爷给的旧收音机,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信号:“锦园小区……新腌的萝卜干好了,分了点给邻居……向日葵苗浇了水,比昨天高了半指……沙雾会减弱,明天适合晒腌菜坛……”
我心里一暖——是爷爷那边的消息,他肯定正坐在阳台,看着那株我们去年种的“领头羊”向日葵,说不定还在给新腌的萝卜干坛盖抹黄泥。
夜色慢慢漫进聚居点,腌菜区的应急灯亮起来,暖黄的光落在每个人脸上。
小远靠在我身边,手里攥着密封圈,时不时往坛盖内侧比划;
小狗和三花猫蜷在灯旁,互相蹭着取暖;大叔和工装男在讨论明天找旧石板的路线,声音压得很低,怕吵到正在摆野菜的苏晴和女主播;
林嫂帮着把腌好的菜坛搬到阴凉处,动作轻得像托着易碎的珍宝。
我蹲在陶坛旁,指尖轻轻碰了碰刚封好的坛口,黄泥还带着点湿温,像握着点小小的踏实。
聚居点的帐篷灯一盏盏亮起来,像撒在沙地上的星星,风里裹着薄荷水的清香和酱香,还有小远的笑声。
末世的沙还在吹,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新的麻烦——比如农家院的石板被沙埋了,比如新腌的野菜遇到下雨天受潮,但此刻这些细碎的温暖——孩子手里的密封圈、刚封好的陶坛、电波里爷爷的声音,已经足够让我们攥着这点盼头,往明天再走一步。
睡前,我把小远画的“满坛野菜”叠好,放进贴胸的口袋里,旁边是那把旧泥铲和半块密封圈。
指尖蹭过画纸、木柄,一张温热,一件粗糙,都带着末世里难得的安稳。
窗外的应急灯还亮着,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在腌菜坛上,在地上投下圆圆的影子,像小太阳护着坛里的希望。
我仿佛能听见陶坛里野菜慢慢发酵的声音,细弱却坚定,像在说:明天,这里会有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