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正从太师椅上滚落，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声音已经变了调。

“你……你想干什么？本官乃朝廷命官！动我就是谋反！”

道人伸出一根手指。

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天命注定、无法闪躲的意味，轻轻点在了赵德正的眉心。

“我不杀你。”

道人的声音很轻，很平静。

“我只让你记起，你忘了什么。”

轰！

赵德正的魂魄像是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

无数被他遗忘的画面，如山崩海啸，瞬间冲垮了他今生的记忆！

是雁门关下，血火交织的修罗场。

是蛮族骑兵那狰狞如鬼的面孔，和那踏碎山河的马蹄。

是一个文弱书生，用自己单薄的脊梁，为他挡住了死亡的阴影。

是那句在他魂魄深处烙印了百年的遗言。

“……值得的。”

是他，那个被救下的孩童，在尸山血海之中，对着恩人的尸身，重重磕下的三个响头！

前世的感恩。

今生的残暴。

两段记忆在他脑海里疯狂撕扯，碰撞，碾压！

“啊——！”

赵德正抱着头，发出了野兽般的惨嚎。

他猛地抬头，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下那个囚服加身的文弱书生。

那个身影，与记忆中为他而死的恩人，寸寸重合。

“我……”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的肥肉因极致的恐惧与悔恨而疯狂抽搐。

“我要杀了他？”

“我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变成了我最恨的畜生！！！”

赵德正彻底疯了，在地上翻滚，用头颅去撞击坚硬的石阶，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哭嚎声凄厉如鬼。

他在无尽的悔恨中，精神崩碎。

这世上最残酷的报应，不是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