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小，但哪里能逃得过吴泉的耳朵？

他和妻子对视一笑，也不搭话。

忽然，他站直身子，看向小院门外。

一名穿着灰色儒袍的老者站在那里，衣衫上满是尘土，似乎赶了很长的路。

“老师？”

吴泉神情微凝，快步迎了出来，朝他躬身一礼，

“弟子吴泉，参见老师。”

曹浩然摆了摆手，方正古板的面上透着浓浓的疲惫之色，

“看到你们一家安好，我也放心了。”

吴泉皱了皱眉，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老师，您这是……”

曹浩然摇了摇头，

“当年我选择服下那颗草还丹，本以为只要去边境斩杀异族，就能洗去心中愧疚，不染本心。

可这终究是一厢情愿。

这数年来，我在北境浴血搏杀，斩四品妖尊近百，心境却始终无法清明。

反倒是那股愧疚之意愈演愈烈，最终让我心境失衡，浩然正气不进反退。”

吴泉嘴唇嗫嚅了半天，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曹浩然明白他心中所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

“知道我服用草还丹的人不少，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和我抗争到底的，却只有你一人。

你如今能恢复道心，更突破到七品君子境，想必也是下了决断。

好在长生观已经被灭，草还丹一事就此彻底了结，我也不用再想办法为你善后了……”

吴泉叹了口气，

“老师，要不然我陪您回书院，请山长帮忙想办法吧……”

“不必了。”

曹浩然摇了摇头，看向北方天空，目露坚毅之色，

“此次我来北境，便没打算再回去。

既然无法登云而上，那就将这把老骨头扔在北海妖国吧……”

“老师！”

吴泉身躯微僵，再次无言以对。

曹浩然慷慨一笑，

“先贤有言，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

我既然犯错在先，便该以一腔热血赎罪。

只是可惜，没能见到那位灭了长生观的前辈……”

吴泉犹豫片刻，传音道，

“老师，灭了长生观的人，我可能见过……”

“哦？”

听到这句话，曹浩然双眸深处掠过一丝血色，不像陆沉那般澄澈，而是混浊不堪，

“你认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