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的心，像是被这罕见的、真实的笑容狠狠撞了一下。

一股极其汹涌复杂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翻腾、冲撞。

那里面有难以言喻的怜惜——怜惜她此刻短暂易碎的快乐；

有深不见底的痛楚——痛恨那些夺走她这一切、迫使她迅速成长的仇人；

有更加偏执的守护欲——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永远留住她此刻的笑容；

更有一种源自新近得知的血缘身份而滋生的、更加黑暗和具有占有性的念头——他本该是能名正言顺守护她、让她永远如此无忧无虑的人！

他的目光愈发深邃，如同酝酿着风暴的深海。

那份压抑多年的、早已超越主仆界限的情感，混合着身世之谜带来的巨大冲击和不甘，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所有理智的牢笼。

人流越来越拥挤。

在一个卖烟花爆竹的摊子前，人群为了抢购最新到的“满天星”而突然骚动起来，猛地向前一涌！

沐兮正低头看着一个绣着岁寒三友的精致荷包，猝不及防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低呼一声，眼看就要向后摔倒！

“小姐！”

一直紧随其侧的何景反应极快！他几乎是本能地、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不再是恭敬地虚扶，而是一把紧紧抓住了她微凉的手腕，用力一带！

沐兮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得向前一步，瞬间撞入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之中！

何景的另一只手几乎在同一时间，紧紧地、保护性地环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牢牢地、密不透风地护在了自己怀里，用后背挡住了所有可能撞到她的人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沐兮的脸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传来的、同样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撞击着她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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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萦绕的不再是街市上混杂的气味，而是他身上干净的、带着皂角清冽和淡淡烟草味的独特气息。

他的手臂强劲有力，怀抱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与她记忆中那个瘦弱沉默、需要她保护的小乞丐形象，判若两人。

何景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怀中温软的身躯，发顶传来的淡淡馨香，以及她微微惊慌的、轻拂在他颈侧的呼吸，这一切都像是最烈的酒，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克制堤坝。

他没有立刻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