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继续积累，疯狂地积累！

那两个符文球就像不知疲倦的熔炉，将海量的天地灵气炼化，化作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液态灵力，储存于他的丹田气海之中。

直到他感觉丹田传来一种“充盈”感，液态灵力的增长变得极其缓慢，几乎停滞，同时神魂深处传来一种明悟——炼气期的灵力积累，已经达到了当前肉身与神魂所能承载的极限。

炼气大圆满！

他心念一动，体内那远超寻常炼气九层修士十倍不止的灵力波动，迅速平复内敛。一层无形的枷锁悄然套上，将绝大部分的灵力气息牢牢封锁在体内深处。

这正是薛夜当初送给他的那门敛息术的功劳。

此刻，在外人感知中，他的灵力波动稳定在炼气九层初期的水准，凝实而不虚浮，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根基扎实，刚刚突破不久。

“炼气大圆满啊……”鹿彦祖感受着丹田内那如同小小水潭般的液态灵力，心中豪情万丈，“筑基？嘿嘿，对别人来说是千难万险的关卡，但对我来说……”

他有种预感，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引动体内庞大的液态灵力，向着筑基期的瓶颈发起冲击！那传说中的筑基天堑，在他的感知中，并非坚不可摧，反而有种一捅即破的脆弱感。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鹿彦祖迅速冷静下来。

入门不到一年，他如今炼气九层的修为已经足够引人注目，若是立刻筑基，引起的震动实在太大，绝非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懂。

而且，掌门让他拜访各峰，聆听训诫，如今龙首峰与通天峰还未曾前往。虽然因为闭关耽搁了半年，已然过了掌门给的一月之期，头疼。

“不管了，先回小院去再说。”他很快定下了接下来的行程。

黑木舟调整方向，朝着黑竹坪飞去。

云海在脚下翻涌，突然———

他腰间储物袋毫无征兆地自行震动起来，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

“嗯？”鹿彦祖一愣，下意识探入神识。

下一刻，一道温润的白光自储物袋自行飞射而出，悬浮在他面前！

正是那枚代表掌门谕令的掌门令！

古朴的令牌表面那些玄奥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动。

还不等鹿彦祖反应，一个平和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速来迎仙殿。”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不容置疑。正是掌门清尘子的声音！

话音刚落，悬浮的掌门令光芒收敛，“嗖”地一声，又自行飞回了他的储物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鹿彦祖僵立在黑木舟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是因为我在秀竹峰闭关半年，耽搁了拜访各峰的任务？”鹿彦祖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心里有点打鼓。

刚出关的好心情瞬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压力冲淡了不少。

与此同时，秀竹峰，碧海轩。

此处是峰主李妙音的静修之所，窗外便是无边无际的月华竹海，风过处，竹涛阵阵，清幽绝俗。

一道白色惊鸿自天际落下，敛去剑光，现出姜紫若清丽的身影。她快步走到静室门外，恭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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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鹿彦祖师弟已然出关，方才驾驭飞舟离开了秀竹峰。”

静室内片刻寂静，随后传来李妙音平淡无波的声音，如同玉石轻叩：

“知道了。”

姜紫若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弟子观其气息，已稳固在炼气九层初期，灵力凝实。他离去前，曾向主殿方向郑重拜谢。”

“嗯。”李妙音的回应依旧简洁，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姜紫若等候片刻，见师尊再无其他吩咐，便再次躬身：“弟子告退。”

她转身离去，心中却难免有些疑惑。师尊当日亲自为鹿师弟护法，甚至改动天象，显然对其颇为看重，为何如今鹿师弟安然出关且修为大进，师尊的反应却如此平淡？

静室之内，李妙音独自盘坐于云床之上，周身气息与整片竹海隐隐相连。她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映出的，并非她自己的容颜，而是云海之上，那一艘正朝着神鹤峰疾驰的黑色木舟，以及舟头那青袍少年的身影。

她的目光穿透水镜，落在鹿彦祖身上，眼眸中闪过一丝涟漪。

“炼气九层……液态灵力……”她心中默念，以她的修为和眼力，当日鹿彦祖突破时体内产生的微妙变化，以及那远超常人的灵力质变，又如何能完全瞒过她的感知？只是她未曾点破罢了。

“掌门师兄此时召见……”李妙音若有所思，“是因为慕师姐的嘱托，还是因为他本身？”

她轻轻抬起如玉的手指，在水镜上轻轻一点。

镜面荡漾，鹿彦祖的身影和那黑木舟的景象随之模糊消散，重新恢复成普通的水镜模样。

她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重新沉入那深不可测的修行静境之中。只是那悄然泛起又平复的思绪，表明这位元婴峰主的心境，并非全然古井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