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艾文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手,惊恐万状地看向自己触碰过的地方。只见那片深色的、布满裂纹的木板墙皮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浮现出一片片湿漉漉的、散发着微弱幽光的、深绿色的粘液污迹!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腐烂水草、深海淤泥和铁锈腥气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毒气,瞬间在扭曲的空间中弥漫开来,钻入他的鼻腔,直冲大脑!
“呕……”艾文再也无法忍受,强烈的恶心感冲垮了意志的堤坝,他猛地俯身,胃部剧烈痉挛,空空如也的胃袋只能榨出几口灼烧喉咙的酸水,滴落在疯狂起伏的地板上。他痛苦地抬起头,汗水混杂着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艰难地在一片混沌扭曲的光影中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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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那幅肖像画上两点幽绿的“目光”,在空间的剧烈扭曲波动中,如同两颗冰冷的、永恒不变的星辰,依旧死死地锁定着他!它们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刺眼了一些,明灭的节奏也更快了,如同两颗加速搏动的、非人的心脏。那冰层下“嘶嘶”的摩擦声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急促,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急不可耐的窥视感,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他看到,那座正在艰难运转的座钟,在扭曲的空间里已经完全失去了机械的形态,变成了一团不断膨胀收缩、由疯狂旋转的黄铜齿轮、崩飞的锈蚀碎片、扭曲的阴影和沉重钟鸣声波构成的、蠕动着的混沌怪物!每一次钟摆那沉重无比的摆动,都伴随着一声如同濒死巨兽从腐烂胸腔里挤压出的“咚”鸣。而每一次钟鸣响起,空间的扭曲就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变得更加剧烈、更加疯狂!钟壳表面浮现出更多深绿色的粘液,如同怪物在渗出脓血。
就在这时,在艾文被眩晕和痛苦折磨得近乎涣散的眼角余光里,猛地捕捉到一个相对“稳定”的轮廓——
房间正中央,那扇紧闭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厚重得如同墓穴封石的木门!
门板中央,那个原本模糊不清、被灰尘覆盖的雕刻图案,在空间剧烈扭曲的波动和煤油灯投射出的惨绿摇曳光线下,竟然……诡异地变得清晰了一些!
那似乎是一个……圆环?
一个由无数扭曲盘绕、如同荆棘又如同剧毒藤蔓、带着尖锐倒刺的线条构成的、封闭的圆环!圆环的中心,并非空白,而是雕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却在此刻异常清晰的图案——一个悬挂着的、样式古朴而诡异的……铜铃!
这个铜铃图案,与他放在供桌上、散发着清冷光晕的白色铃铛,除了无法体现颜色(雕刻本身是木质的),在形态上——那浑圆的轮廓,那微微收束的铃口,那内部悬挂着的小巧铃舌——几乎一模一样!尤其是那种难以言喻的、蕴含着某种规则力量的神韵!
这个雕刻……是钥匙孔?是某种封印的标识?还是……一个指引方向的徽记?或者是……另一个陷阱的入口?
“咚——!!!”
第二声更加沉重、更加狂暴、仿佛蕴含着无尽怒意的钟鸣,如同地狱的闷雷在钟壳内炸开!那声音不再是敲击朽木,而是如同巨锤砸在生铁之上,带着撕裂金属的尖啸!
整个储藏室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布满鳞片的巨手狠狠攥紧、揉搓,然后猛地向外撕裂!
“咔嚓!嘎嘣!轰隆——!!!”
刺耳的、如同骨骼断裂般的碎裂声和沉闷的、如同山体内部垮塌的巨响同时爆发!
艾文感觉自己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抛飞!身体在空中失控地翻滚,视野里只剩下疯狂旋转的、混合着惨绿光带、灰色尘暴和深绿粘液斑块的混沌色块!后背重重地、结结实实地撞在那扇冰冷厚重的木门上!撞击的瞬间,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脊椎骨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剧痛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全身,眼前一黑,金星乱冒,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差点就此昏死过去。
空间的疯狂扭曲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止。但那死寂并未回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充满毁灭气息的沉重喘息。
艾文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木门,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之鱼,张大嘴巴,贪婪却又无比痛苦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后背和胸腔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气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冷汗早已浸透全身,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沉的恐惧,艰难地聚焦,扫视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微型世界末日的空间。
灰尘如同浓密的大雾般弥漫,在空气中缓缓沉降,每一次呼吸都吸入呛人的颗粒。那盏破旧煤油灯的火苗微弱地跳动着,光线比之前更加黯淡、更加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将这里彻底投入永恒的黑暗。
供桌……消失了。
原本摆放着那白色铃铛、象征着某种仪轨核心的供桌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参差不齐的、如同被某种贪婪巨兽用利齿撕咬啃噬过的巨大破洞!那破洞深不见底,边缘是腐朽断裂、如同獠牙般向上翘起的深色木板。破洞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如同活物般翻滚涌动、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一股比之前更加浓烈、更加原始、带着无尽岁月腐朽气息和深绿粘液腥臭的寒风,正从破洞深处呼啸而出!那寒风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湿气,吹得艾文遍体生寒,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风中似乎还夹杂着极其遥远、极其微弱的、如同无数个同样的白色铃铛在深渊底部被无形之手疯狂摇响的、连绵不绝的嗡鸣共振!那声音,像是无数亡魂在齐声低语,又像是某种庞大机械在深渊中启动。
小主,
那幅点燃了“眼睛”的肖像画,一半可怜地悬挂在破洞边缘摇摇欲坠的残壁上,画纸撕裂,边缘卷曲焦黑。另一半则彻底消失在破洞深处那蠕动的黑暗里。画纸上仅存的那部分,男人原本就模糊的身体轮廓更加破碎不堪,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过。然而,那双由焦黑孔洞构成的“眼睛”,却依旧顽强地亮着两点幽绿的光芒!它们穿透弥漫的、如同葬礼尘埃般的灰雾,穿透空间撕裂后残留的混乱能量,死死地、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贪婪……牢牢地钉在艾文身上!那光芒在残破的画纸上,如同墓穴中不灭的鬼火。
那座引发了一切灾难的立式座钟……也消失了。原地只留下几块散落的、布满铜绿和暗红锈迹的巨大黄铜齿轮碎片,如同被肢解的古老神只的残骸,深陷在厚厚的、混合着木屑的灰尘里。钟摆那沉重的、扭曲变形的黄铜坠饰,像一颗被遗弃的头颅,滚落在破洞边缘,一半悬空,在深渊寒风中微微摇晃,反射着煤油灯最后一点惨淡的光。
整个储藏室,被那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破洞吞噬了近半。它像一个被粗暴剖开的、内部早已腐烂流脓的巨大果实,将深藏其中的、不可名状的黑暗彻底暴露在艾文这个渺小的闯入者面前。空气中弥漫着灰尘、腐朽的木头、深绿粘液的腥臭以及破洞深处涌出的、如同墓穴深处般冰冷潮湿的寒气混合而成的、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
艾文背靠着冰冷厚重的木门,瘫坐在弥漫的灰尘和散落的木屑中,浑身无处不痛。左腿的伤势在刚才的撞击和摔落中似乎更重了,每一次试图移动都传来钻心的刺痛。后背的撞击点更是如同被烙铁烫过,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楚。他离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破洞边缘,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那呼啸而出的、带着深渊铃响的寒风,如同地狱巨兽冰冷的呼吸,直接舔舐着他裸露的皮肤,带走仅存的热量。
恐惧,不再是简单的情绪,它已经化为一种粘稠冰冷的实体,如同水银般灌满了他的血管,冻结了他的骨髓。他下意识地抱紧双臂,指甲深深掐入手臂的皮肉,试图用疼痛来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同时拼命地蜷缩起身体,像一个无助的婴儿,试图远离那个散发着无尽恶意的黑暗深渊。
就在他所有的感官和意志都被眼前的破洞和那两点幽绿目光所占据的瞬间——
他紧贴着的、冰冷厚重的木门,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