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庇护所与无声的裂痕

“糖果屋!” “左边!糖果屋!” 人群中也有人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重复着。目标瞬间清晰!

艾文感觉裹挟自己的混乱人潮方向猛地一变!求生的人群如同找到了方向的蚁群,疯狂地调转方向,不再盲目地冲向未知的门外,而是朝着瑞恩指示的左侧——通往童话大街奇幻糖果屋的方向——拼命涌去!

他被这股狂暴的人流推搡着,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游客服务中心的大门!

外面,地狱的景象扑面而来!

中央广场方向的混乱似乎被某种更恐怖的东西暂时压制了,但其他地方彻底失控!人群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主干道上狂奔尖叫,互相冲撞!气球、帽子、爆米花桶、甚至鞋子散落一地!之前那个售卖“特殊口味棒棒糖”的白色推车被掀翻在地,五颜六色的糖果滚得到处都是,被无数只脚踩得粉碎!扮演卡通角色的NPC们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几个被遗弃的、空洞的头套歪倒在路边,玻璃眼珠茫然地望着混乱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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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汗味、灰尘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的铁锈般的腥气?艾文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爆炸!肺部火辣辣地疼!他不敢看,不敢想!只是本能地跟着前方疯狂奔跑的人流,死死盯着主干道左侧!

快!再快一点!规则7!室内商店!十五分钟!那是唯一的生路!

“奇幻糖果屋”那巨大的树屋造型招牌,在混乱的视野中越来越近!那扇厚重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木质大门敞开着,里面透出温暖的光线,此刻却像天堂的入口!

“进去!快进去!”

“别堵门!”

“警报!警报还在响!”

尖锐的三声警报似乎已经停止,但那高频的余韵仿佛还残留在空气中,刺激着每一根神经。人们更加疯狂地涌向糖果屋的大门!

艾文被人流裹挟着,几乎是双脚离地地被“扔”进了奇幻糖果屋的大门!里面温暖香甜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但随即被后面涌入的人带来的汗味、尘土味和尖叫声冲淡。他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住。

糖果屋内一片狼藉!原本温馨梦幻的布置被践踏得不成样子。桌椅东倒西歪,精致的玻璃糖果罐摔碎在地,五颜六色的糖果和玻璃碴混合在一起,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甜腻香气,混合着食物被打翻的油腻味道和淡淡的血腥气——有人摔倒擦伤了。

惊恐的人群还在不断涌入,瞬间将原本宽敞的餐厅挤得水泄不通!哭喊声、咳嗽声、寻找同伴的呼喊声、因拥挤而产生的咒骂声震耳欲聋!每个人都像受惊的困兽,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极致的恐惧。

“关门!快关门!” 一个穿着糖果屋制服、满脸是汗和灰尘的男服务员嘶声力竭地吼着,和另外几个同样狼狈的员工一起,用尽全身力气去推那扇沉重的木质大门。门外,还有绝望的人在拍打、哭喊,试图挤进来。

“别关门!还有人!”

“求求你们!开门啊!”

“让我进去!”

门外的哭喊撕心裂肺。门内的服务员脸上肌肉扭曲,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规则!规则7要求进入室内!门必须关上!这是生与死的界限!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伴随着门外绝望的、戛然而止的哭喊!厚重的木门被彻底合拢!沉重的门闩被迅速插上!最后一丝天光被隔绝在外。糖果屋内瞬间被餐厅本身的暖黄灯光笼罩,但这光线此刻显得如此微弱和虚假,无法驱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巨大阴影和绝望。门板上,留下了几道新鲜的、带着泥土和汗渍的抓痕。

门内,是暂时的喘息,是规则庇护下的囚徒。

门外,是彻底沉沦的炼狱,是被规则遗弃的绝望哀嚎。

艾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听着门外那隐约传来的、令人心碎的拍打声和渐渐远去的、被混乱淹没的哭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他用力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当场吐出来。这就是规则?用一部分人的生命,换取另一部分人的“安全”?这冰冷的“室内商店”庇护所,瞬间弥漫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腥味。

“安静!都安静!” 刚才关门的男服务员跳到一张翻倒的桌子上,挥舞着手臂,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试图压制住屋内失控的声浪。“规则7!都听好了!警报已确认!我们已进入室内商店!从现在开始,计时十五分钟!所有人!保持安静!不要喧哗!不要随意走动!等待指令!十五分钟未满,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准开门!想活命的,都给我闭嘴!坐下!”

他的怒吼像一盆冷水,浇在混乱的人群头上。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慌的宣泄。哭喊声和咒骂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抽泣和沉重的喘息。人们互相推挤着,在狼藉的地板上寻找可以坐下的空隙,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或墙壁,脸上只剩下麻木的恐惧和对时间的煎熬。

艾文也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坚硬的墙壁。他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抱住膝盖,将头深深埋了进去。黑暗中,规则7的文字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烁:【停留15分钟!保持安静!】。他强迫自己不去听门外偶尔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异响(是重物拖拽声?还是某种非人的低吼?),不去想那些被关在门外的人,不去想那个摘头套的怪物现在何处……

他开始在心中默数。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沉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在死寂的压抑和门外未知的恐怖中煎熬。他只能紧紧抓住那条冰冷的规则,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十五分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