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陆昭、南宫俞阵亡

大瀚将士见状,齐声嘶吼,红着眼冲向陈安,却被陈军士兵拦住。

一场惨烈的厮杀过后,大瀚的一万将士几乎全军覆没,陈军也伤亡过半,再也无力追击撤离的百姓。

陈安站在南宫俞的尸体旁,喘着粗气,望着空荡荡的防线,眼中却没有半分喜悦。

他虽杀了南宫俞,却没能拦住百姓,反而折损了大半兵力,皖山防线,成了他啃不下的硬骨头。

秋风再次吹过皖山,卷起地上的尘土与血迹。

老皇帝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像一座丰碑,守护着他用生命换来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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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山前线的噩耗,是随着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传到庐江郡府的。

当陆老将军殉国、陛下战死这几个字从斥候干裂的嘴唇里蹦出来时,庐江郡太守沈琢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青瓷碎片混着茶水溅了满案。

议事厅里瞬间死寂,随后爆发出压抑的哭声。

户曹参军周彦猛地拍案,说道:

“陛下和陆将军都死了!我们不能撤!跟陈贼拼了!”

他的父亲曾是陆昭麾下的亲兵,去年还受过年老的陆昭亲赠的御寒棉甲。

沈琢通红着眼,一把揪住周彦的衣领:

“拼?拿什么拼?郡里的守军全调去前线了,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陛下临终前的旨意是让我们带百姓撤!你想让陛下和陆将军的血白流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众人。

“想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快点行动起来!”

“敲锣!传陛下旨意!”

沈琢猛地抹掉眼泪,下令道:

“所有百姓即刻收拾行囊,往建业方向撤离!老弱妇孺走中间,青壮断后!官吏全员出动,一户都不能落!”

庐江城内瞬间响起急促的锣声,混着官吏们嘶哑的喊话。

起初还有百姓慌乱抱怨,当陛下战死的消息传开,街头的嘈杂渐渐变成了压抑的啜泣。

卖豆腐的王老汉颤巍巍地锁上铺子,教书先生李墨将经书捆在背上,牵着双目失明的母亲,脚步坚定地跟在人群后。

沈琢骑着瘦马穿梭在街巷间,看到周彦正背着一位瘫痪的老人往城外走,额角的青筋暴起,后背已被汗水浸透。

街角处,几名妇人正帮着军属收拾包裹,军属怀里抱着丈夫的遗像,泪水滴在粗糙的麻布上,却没一句怨言。

日头偏西时,撤离的队伍终于在城外集结。

绵延数里的人群里,老人的咳嗽声、孩童的啼哭声响成一片,却没有一人插队争抢。

沈琢勒马站在高坡上,望着远处皖山的方向,那里的厮杀声似乎还在风中回荡。

他拔出腰间的短刀,刀尖指向建业,大声说道:

“乡亲们!陛下和陆将军用命给我们换了时间!今日我们撤,是为了明日能回来!走!”

队伍缓缓开动,青壮们手持扁担、锄头在后队警戒,官吏们分散在队伍各处,扶老携幼。

秋风卷着皖山的尘土吹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却吹不散队伍里的沉静。

沈琢回头望去,庐江城的轮廓渐渐模糊,而皖山的方向,夕阳正将天际染成一片悲壮的赤红。

他一把勒住马,翻身下马,对着皖山的方向深深叩首。

身后的百姓见状,纷纷停下脚步,跟着跪下,一时间,旷野里满是叩首的声响,与远处隐约的鸦鸣交织在一起。

起身时,沈琢的眼角还挂着泪,却已多了几分决绝。

只要百姓还在,大瀚的根基就还在,这笔血债,总有偿还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