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断仙崖……我这一剑……这疤……还疼么?”
声音很轻,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凌霄子的心湖深处!
“还疼么?”
简单的三个字,却蕴含了百年的恩怨,百年的愧疚,百年的煎熬!
凌霄子如遭雷击,独眼瞬间瞪大,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他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巨大的悲痛和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淹没了他!
疼?
怎么会不疼!
剑意噬心,百年不休!但更疼的,是内心的悔恨与自责!是眼睁睁看着宗门凋零、师妹坠崖、师侄入魔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这百年来,他苟延残喘,日夜承受着肉体和灵魂的双重折磨,却从未有人问过他一句……还疼不疼。
而如今,问出这句话的,竟是当年亲手斩下这一剑的师妹!
“师……师妹……”凌霄子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哀鸣般的痛哭声,“疼……师兄……好疼啊……心好疼……对不起……对不起……”
他语无伦次,只是反复地说着“疼”和“对不起”,仿佛要将百年的痛苦与愧疚尽数倾泻出来。
洛云归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地蹲在那里,手指依旧轻轻按在那道疤痕上。她能感受到疤痕下传来的、属于师兄残魂的剧烈颤抖和深入骨髓的痛苦。
她的指尖,一丝极其精纯温和的混沌元力,缓缓渡入疤痕之中。这元力,蕴含着包容与生机,小心翼翼地安抚着那躁动百年的霜溟剑意,滋养着凌霄子近乎枯竭的残魂。
疤痕处传来的刺骨寒意,似乎减弱了一丝。凌霄子的痛哭声,也渐渐变成了低声的呜咽。
良久,凌霄子的情绪才稍稍平复。
洛云归收回手,站起身,背对着他,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少了几分寒意:“起来吧。跪着,解决不了问题。”
凌霄子颤抖着,用枣木拐杖支撑着,艰难地站起身。他不敢看洛云归的背影,只是低着头,用袖子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模样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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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书场门被推开,沈沧澜提着两坛泥封的酒走了回来。他看到师伯站起身,师尊背对着,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心中微松。
洛云归转过身,从沈沧澜手中接过一坛酒,拍开泥封,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她将酒坛递给凌霄子。
“喝。”只有一个字。
凌霄子愣了一下,双手颤抖地接过沉重的酒坛。他看着坛中清澈烈性的酒液,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师妹,一咬牙,仰起头,“咕咚咕咚”大口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