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妖市,并非坐落于某座具体的山峰,而是悬浮于一片终年不散的“迷识雾海”之上。这雾海位于人族、妖族与魔族势力范围的交界三角地带,天然隔绝神识探查,扭曲方向感知,是紫玉星最着名的三不管法外之地。
林见素与苏挽月耗费数日,穿越数千里荒芜险地,依照韩老魔留下的粗略舆图,方才寻到雾海外围。缴纳了每人十块下品灵石的“入市费”给守在雾海外围、面目模糊的雾妖守卫后,两人才得以踏入那变幻莫测的迷识雾海。
一入雾海,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界的光线、声音被彻底隔绝,只有灰蒙蒙的、不断流动的雾气,神识在此地被压制到极限,仅能探查周身数丈。脚下并非实地,而是由某种不知名的巨大黑色骨骼拼接而成的浮空骨道,蜿蜒通向雾海深处。
骨道上,影影绰绰。有笼罩在宽大斗篷中、气息阴冷的鬼修;有身材魁梧、散发着血腥气的蛮族战士;有衣着暴露、眼波流转间自带魅惑的魔族女郎;甚至还有一些形态怪异、半人半妖的存在。彼此相遇,皆带着浓浓的警惕,匆匆擦肩而过,遵循着妖市最基本的规则——在交易区外,不闻,不问,不动武。
压抑,混乱,却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秩序。
两人收敛气息,林见素将灰白煞元内敛至极致,苏挽月亦将混沌道韵隐藏,混在形形色色的修士中,沿着骨道前行。约莫一炷香后,前方雾气渐薄,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豁然呈现。
那是由无数艘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舰船、骸骨、甚至巨大妖兽甲壳拼接、搭建而成的庞大水上(或者说雾上)集市!正是往生栈的放大版与混乱版!船体之间以粗大的黑色锁链或摇曳的藤桥连接,形成错综复杂的街道。
这里没有统一的建筑风格,魔族的狰狞骨塔与人族的精致楼阁比邻,妖族的原始图腾石柱旁可能就是贩卖佛门法器的摊位。空气中混杂着千百种气味——浓郁的药香、刺鼻的硫磺味、淡淡的血腥、醉人的酒气以及各种不明生物的体味。叫卖声、争吵声、觥筹交错声、甚至某些阴暗角落传来的压抑呻吟与咆哮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喧嚣。
黑山妖市,到了。
“先找地方落脚,再打听墨渊的消息。”林见素传音给苏挽月。在这等地方,暴露身份等于自杀。
两人低调地汇入人流,在如同迷宫般的船栈街道间穿行。他们需要寻找的,不是那些豪华显眼的客栈,而是足够隐蔽、且不太在意客人来历的落脚点。
最终,他们在一艘半沉没的巨大古船残骸底部,找到了一家名为“沉舟居”的客栈。客栈入口隐蔽,需从船体一个破洞钻入,内部光线昏暗,由船舱改造而成的房间狭小简陋,但胜在安静,且掌柜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只认灵石的老龟妖。
支付了十块中品灵石(价格高昂,但包含了基础的隐匿阵法费用)租下一间舱房后,两人才稍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