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血色的恐怖,迅速在根据地外围的村庄蔓延。
……
王家峪村。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挂着一具小小的身体。
是个孩子。
十一二岁的年纪,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破棉袄,被血浸透,在寒风中冻得像一块红黑色的铁。
他的四肢诡异地扭曲着。
稚气未脱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凝固的痛苦和恐惧,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睁着,直勾勾地望着新一团的方向。
胸口,一把刺刀钉着一块木牌。
上面用墨汁潦草地写着四个大字——通匪者死。
他叫石头,村里人都叫他“放牛娃”。
半个月前,就是他,趁着放牛的机会,将一封关于日军调动的鸡毛信,藏在牛耳朵里,送到了新一团的哨卡。
新一团的战士给了他两块糖,夸他是好样的。
他把糖揣在怀里,一颗都舍不得吃,想留给生病的妹妹。
三天前,一队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日军便衣队进了村。
他们抓住了石头。
他们用烧红的铁丝,逼问他新一团的布防,逼问他都见过谁,送过什么。
孩子从头到尾,只字未吐。
最后,日军失去了耐心。
当新一团的侦察兵发现他时,他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
新一团指挥部。
两块门板拼成的担架上,静静躺着石头的尸体。
那两颗被他用油纸小心翼翼包好的糖,从他僵硬的怀里滑了出来,滚落在地。
指挥部里,没人说话。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拳头攥紧时骨节发出的“咯咯”声。
空气沉重得像灌满了铅。
李云龙站在担架前,一动不动。
他看着那张稚气未脱、却写满了痛苦的脸,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去看团长的脸。
他们都知道,团长此刻,是一座正在积蓄岩浆的火山。
不知过了多久。
李云龙缓缓转过身,沉默地走到墙角那张用作会议桌的实木方桌旁。
桌子是用一整块厚重的榆木做的,坚固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