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总统府。
冰冷的水晶吊灯下,是一张张阴沉的脸。
雪茄的烟雾混杂着恐惧,让空气粘稠得化不开。
“诸位,不必惊慌。”
上首,一名肩扛将星的老者手指敲击着长江防务图,试图用声音驱散阴霾。
“长江天险,自古便是锁龙之地!”
“他区区百万泥腿子,难道还能插上翅膀飞过江不成?”
几名将领立刻高声附和。
“总座说的是!江阴要塞有我们一个美械加强师,更有美国顾问团督造的永备工事,别说李云龙,天兵天将也休想踏过一步!”
“我海军炮艇昼夜巡弋,他们的木船只要下水,就是活靶子!”
“对!守住长江,美国人的援助就到了,届时反攻的就是我们!”
会议室的气氛热烈了些许,似乎那支已兵临城下的百万雄师,真是一群不堪一击的土匪。
唯有角落里的楚云飞,低头看着自己锃亮的马靴,一言不发。
身旁的同僚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云飞兄,你怎么不说话?你的八十九师可是南京的最后屏障,总统指望着你呢。”
楚云飞缓缓抬起头。
那张曾经英气逼人的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的脑海里,是旅顺港那个风雨交加的午后。
是那从天而降的武装直升机。
是那撕裂天空,将万吨巨舰瞬间蒸发的“神罚”。
他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说什么?
告诉他们,我们引以为傲的长江天险,在那个人眼里,可能还不如他基地里的一条跑道宽?
告诉他们,我们视若珍宝的美械装备,在人家面前,就是一堆可笑的烧火棍?
没人会信。
他们只会以为,他楚云飞,被李云龙吓破了胆。
……
江阴要塞。
冰冷的江风灌满楚云飞的美式风衣,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江面上,几艘炮艇拖着白色浪花来回巡弋,卖弄着武力。
阵地上,士兵们正调试着崭新的美式榴弹炮,脸上是拥有精良武器的自豪。
一名年轻副官递上雪茄,语气轻松。
“师座,您看,这长江就是我们的护城河。共军的船,连江中心都到不了,就会被我们的炮火撕成碎片。”
楚云飞没有接。
他的目光越过宽阔的江面,望向那片被阴云笼罩的北岸。
那里,蹲伏着一头沉默的,看不见的巨兽。
那种在华北平原上,被无尽钢铁洪流支配的绝望,又回来了。
“传我命令。”
楚云飞的声音嘶哑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