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重重挂断。
听筒里,那冰冷如机器般的声音戛然而-止,留下一片死寂的“嘟嘟”声。
楚云飞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指挥部里安静得可怕。
许久。
他再次睁眼。
那双原本已经灰败的眸子,此刻再无一丝光彩,只剩下一片被烧成灰烬后的死寂。
废墟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凝结,变得比刀锋更锐利,比寒冰更刺骨。
那不是愤怒。
是当一个人的信仰、荣誉、乃至最后的底线,被自己誓死效忠的对象,亲手撕碎践踏后,所剩下的……一片冰冷的虚无。
“呵……”
一声极轻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气音,在这死寂的指挥部里,诡异地回响。
“好。”
“好一个党国。”
“好一个……为之尽忠的党国。”
他慢慢站起身,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一尊即将散架的石雕。
他走到门口,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守在门外的方志文,看到师座脸上的神情,心脏猛地一缩。
那不是绝望。
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将一切都焚烧殆尽后的彻骨寒意。
“师座……”
楚云飞没有看他,只是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语气,淡淡地吩咐。
“志文。”
“是,师座。”方志文身体一挺。
“去,把我们最后的家底,都准备好。”
方志文一怔,下意识地问:“准备……做什么?”
楚云飞转过头,那双死寂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不是为了党国。”
“是为了弟兄们,能活下去。”
方志文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着师座那张再无一丝犹豫的脸,瞬间明白了什么。
巨大的震惊之后,是无尽的释然。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方志文没有再问一个字。
他猛地挺直胸膛,用尽全身力气,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是!师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和一种决绝的解脱。
方志文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如枪。
……
与此同时。
长江北岸,总前委指挥部。
气氛同样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