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邵北的动向。
可是邵北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平淡 丝毫没有什么激浪,就好像喊自己过来拉拉家常。
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一排被烟熏黄的牙齿:邵乡长年轻有为啊。手掌重重拍在实木会议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纹荡漾,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提留款差多少,我现在就补!无论乡政府的意思是多少,我都愿意以我个人的名义补齐!
邵北没有立即接话。他起身走向窗前,茶香缭绕,雾气缓缓升腾,窗外,压路机正在夯实路基,沉闷的轰鸣声透过玻璃传来。
听说快速路要经过刘王村的集体林地?邵北的指尖在窗棂上轻轻叩击,节奏恰好合上外面打桩机的声响,征地补偿款...很可观吧?
刘大虎的后背突然沁出冷汗,全身都如同触电一般。
他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佛珠,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那串开过光的紫檀还在邵北那里。
就好像现在局势的主导权已经被邵北牢牢控制。
原本的快速路是准备穿过刘王村村边的一块空地,如果这样的话征地补偿款的数额会大大减少,可当时的刘大虎和韩仁范等人一商量,想办法让盛世集团改了一下路测的方案,把快速路引到了刘王村林地。
没想到邵北还是个建筑学专家居然看穿了这一切。
邵乡长这是...刘大虎的面色十分尴尬,声音像是从砂纸里磨出来的,好手段啊,什么都看得穿。
邵北转身时,外面的阳光太过刺眼,导致刘大虎都无法直视邵北。
他慢慢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金属扣环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发出脆响。
去年第三季度。邵北抽出第一张文件,纸页翻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木材厂少报利润47万。又抽出一张,今年春季,砂石厂虚报损耗支出23万。他的指甲在某行数字上轻轻一划,留下浅浅的折痕,这些...刘书记应该比我有印象?
刘大虎的呼吸变得粗重,西装袖口下的金表链跟着颤抖。他突然伸手去够茶杯,却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玻璃杯险些滑落。
“刘书记,这些都是集体的财产不仅仅属于你一个人呐,你作为村支书,这些事情你是第一责任人,为何会如此呢啊?为何刘王村的问题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