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范文程的声音干涩发颤,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话语里充满了最后的挣扎和绝望的理智。
“洪承畴妖言惑众,其心可诛!然……然我军新挫,士气不稳,是否……是否暂避锋芒,固守盛京,以待……”
“以待什么?!”
皇太极猛地扭过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剐在范文程脸上,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暴戾。
“待他一个个劝降朕的蒙古盟友?待他再用那妖法催生出粮食,让朕的士卒皆无战心?待盛京变成另一个辽阳,被那妖鹿一脚踏破吗?”
范文程被这劈头盖脸的怒斥骇得浑身一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渗出冷汗:
“奴才不敢!奴才愚钝!只是……只是四十万大军浪战于野,若再有闪失……”
“没有闪失!”
皇太极猛地一挥手臂,猩红的披风扬起一道决绝的弧线,
“唯有进攻!唯有冲垮他们!朕还有四十万大军!四十万!朕就不信,他洪承畴的妖术能顷刻间杀尽朕四十万铁骑!只要近身!只要让朕的勇士冲进去!白刃见红,我大清健儿何惧之有?!”
他的怒吼声在阵前回荡,带着一丝自欺欺人的癫狂,更像是在为自己,为全军打最后一剂强心针。
他何尝不知风险?但他已别无选择。龟缩守城,在那种能轰碎城墙的伟力面前,无异于坐以待毙。
唯有野战,唯有凭借绝对的数量优势,发动一场不计代价的亡命冲锋,或许……或许还能有一线渺茫的生机!
一旁的多尔衮,甲胄上还沾染着辽阳逃归时的血污与尘土,脸色苍白,眼神深处残留着对那金色雷霆和诡异树木的惊悸。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抹苦涩与狠厉交织的复杂神色。
他见识过那种力量的可怕,但此刻,皇兄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了。他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刀,骨节同样发白。
老成持重的代善,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望着对面那沉默得可怕的明军阵列,尤其是那尊如同山岳般的翡翠巨鹿,忧心忡忡。
他历经百战,却从未感受过如此令人心悸的战场氛围。那是一种绝对的、质量上的压迫感,仿佛面对的并非军队,而是某种天灾。他深吸一口气,对皇太极道:“皇上,即便进攻,也需留有后手,护住盛京……”
“没有后手!”
皇太极厉声打断,他的目光扫过身边这几位核心重臣,最终投向那无边无际的、属于他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