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双腿像灌了铅,每迈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喉咙干得发疼,咳出来的痰带着血丝,后腰的旧伤被颠簸得像要裂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
他躲在一处破败的民房里,从窗缝往外看。追兵暂时被甩开了,但远处的火把还在晃动,像一群不肯散去的幽灵。怀里的粗粮饼早就吃完了,只剩下一小口水,他舍不得喝,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又把水囊塞回怀里。
“得再往北边跑点,把他们引到黑风峡谷的方向。”李砚咬着牙站起来,扶着墙根往外挪。他知道,只有让靖安王深信自己要从假路线突围,陈默他们才能彻底安全。
刚走出民房,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李砚心里一紧,转身钻进旁边的小巷,可对方显然熟悉地形,很快就堵住了巷口。
“李砚!你跑不了了!”领头的将领举着大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
李砚环顾四周,这条巷弄狭窄,两侧是高耸的石墙,根本无处可逃。他握紧了手里的匕首——这是陈默塞给他的,说“先生防身用”,此刻却觉得这把小刀在数百名敌军面前,像个笑话。
“怎么?不跑了?”将领催马逼近,马蹄踏在石板上,震得人心脏发颤。
李砚突然笑了,笑得坦荡:“跑不动了,也没必要跑了。”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说明陈默他们早已远离落霞关,此刻大概正在浆果林里休整吧。
“束手就擒吧!王爷说了,留你全尸!”将领的刀在晨光里闪着寒光。
李砚慢慢放下匕首,举起双手。他看着围上来的敌军,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戾气,盔甲上沾着血污和尘土,和落霞关的士兵没什么两样。“都是些可怜人。”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两个士兵上前,粗暴地反剪住他的胳膊,用粗绳紧紧捆住。麻绳勒进皮肉里,疼得李砚龇牙咧嘴,可他没吭声——这点疼,比不过城根下老婆婆失去儿子的哭声,也比不过陈默递来人肉干时眼里的绝望。
“带走!”将领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