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拉扯声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李砚走到窗边,只看到赵瑾的背影消失在雾里,手里还攥着件叠得整齐的棉袍。他摸了摸自己身上单薄的粗布衣,忽然觉得那碗杂粮粥的暖意,竟抵不过心底泛起的凉。
傍晚时分,周主事带着个小吏来了。他没进门,只是隔着铁条打量李砚,三角眼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李参军,别来无恙啊?听说世子爷上午来探视,被拦下了?也是,王爷说了,你这案子还没结,少接触为好,免得再生事端。”
李砚靠在书架上翻书,懒得理他。
周主事却不依不饶,从袖中掏出份卷宗:“对了,王爷让我把这个给你。你不是说三个月能抄完《靖安军规》吗?这是军规全文,共三百六十二条,每条都得抄十遍,少一个字都不算数。”他把卷宗从铁条缝里塞进来,“哦,忘了告诉你,这静思阁的灯油,每天只给一个时辰的量,你可得省着点用。”
卷宗落在地上,散开的纸页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字。李砚捡起来翻了翻,发现最后几页被人用墨涂过,显然是故意让他看不清内容。他抬头看向周主事,对方正用袖口擦着铁条上的指纹,动作里满是“看你怎么抄”的挑衅。
“周主事费心了。”李砚忽然笑了,“只是不知,若我三个月后抄不完,你这‘监督不力’的罪名,担不担得起?”
周主事的动作顿住了,脸色瞬间涨红:“你!你少危言耸听!王爷信任我,怎会……”
“王爷信任的,是能办事的人。”李砚打断他,指尖敲了敲卷宗上被涂掉的部分,“比如,能查清炎国与凉国联络通道的人,能守住青川河浅滩的人,而不是只会在暗处涂墨的人。”
周主事被噎得说不出话,狠狠瞪了李砚一眼,转身带着小吏匆匆离开,连脚步声都透着慌乱。
李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雾里,忽然将卷宗往书堆上一扔,走到那堆旧书前翻找起来。他记得《北疆防御志》里提过静思阁的构造——这阁楼原是前朝史官藏书的地方,墙角应该有个通风的暗格,用来防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