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李砚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我就在府外等着,什么时候太守大人‘病愈’了,什么时候再见。”他对孙六说,“找个附近的茶馆,咱们就在那儿落脚。”
胡管家没想到李砚如此强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看着李砚等人转身离开的背影,他的脸色变得阴鸷,飞快地对一个老卒使了个眼色,老卒点点头,悄然后退,从侧门溜进了府里。
李砚选的茶馆就在太守府斜对面,位置极好,靠窗的位置能清楚看到太守府的大门。茶馆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掌柜和两个伙计,见他们进来,掌柜连忙迎上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几位客官,里面请!想喝点什么?我们这儿有刚到的雨前龙井……”
“来壶热茶,随便来几样点心。”李砚打断他,径直走到靠窗的桌子旁坐下,“再给我们来个雅间,我们要在这儿待几天。”
掌柜的笑容僵了僵,眼神有些闪烁:“客官,这……雅间不巧都被订出去了,您看……”
“是吗?”李砚扫了一眼二楼,楼梯口挂着“雅间”的牌子,门都关着,却听不到半点声音,“我刚才进来时,好像看到二楼雅间都空着。”
掌柜的额头渗出冷汗,搓着手说:“那是……那是柳府的人订的,说是随时可能来,小的不敢让给别人……”
“柳府?”李砚明白了,这茶馆怕是也和柳大户脱不了干系,“没关系,我们就在楼下坐,不碍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放在桌上,“够不够?”
掌柜的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哈腰:“够!够!客官稍等,我这就去泡茶!”他转身对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会意,悄悄往后院走去。
李砚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对马五使了个眼色。马五点点头,借口去解手,也跟着往后院走去。
“先生,这太守分明是故意不见咱们。”孙六压低声音说,少年气得攥紧了拳头,“还有那个胡管家,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意料之中。”李砚端起茶杯,吹散上面的热气,“他要是想见我,早就见了。现在避而不见,要么是心里有鬼,要么是在等柳大户的意思。”他看向窗外,太守府的大门紧闭,像一张紧闭的嘴,不肯吐露半个字,“马五去打听消息了,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马五回来了,脸上带着怒气:“先生,这青州城简直是柳大户的天下!我刚才在后院听到那伙计给柳府送信,说咱们在茶馆等着见太守,让柳府赶紧想办法!”他顿了顿,又说,“我还抓了个路过的小厮,塞了点碎银子,他说太守根本没病,昨天还去柳府喝酒了,听说两人是把兄弟!”
“果然如此。”李砚放下茶杯,茶水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神,“太守和柳大户勾结,一个掌权,一个囤粮,把青州当成了他们的私产。”他站起身,“既然太守不见,那我们就去拜访拜访柳大户。”
“好!”马五和孙六齐声应道,早就等不及了。
柳府的大门比太守府气派得多,门口的家丁穿着簇新的棉袄,腰里佩着刀,见李砚等人过来,立刻拦住去路,态度嚣张:“干什么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敢乱闯!”
“靖安王府征粮官,李砚。”李砚亮出令牌,“有事找柳大户。”
家丁显然没把什么征粮官放在眼里,上下打量着李砚,嗤笑道:“我们家老爷忙着呢,没空见你!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马五上前一步,胸口的伤疤在棉袄下若隐隐现,他瞪着家丁,眼神里的凶光让对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你们家老爷是不是忙着数银子,没空管城外流民的死活?”
家丁被马五的气势吓住了,一时不敢说话。就在这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绸缎长袍、戴着瓜皮帽的账房先生走了出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打量着李砚:“这位就是李大人?我们家老爷有请。”
李砚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么顺利。他对马五和孙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在外等候,自己跟着账房先生走了进去。
柳府的院子极大,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正厅。正厅里暖意融融,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角摆着个烧得正旺的炭盆,空气中弥漫着熏香和酒肉的味道,与外面的寒风刺骨仿佛是两个世界。
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两个玉球,见李砚进来,他慢悠悠地抬起头,脸上堆着油腻的笑:“这位就是李大人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他站起身,肚子挺得像个皮球,走路都有些摇晃,“在下柳承业,忝为青州粮商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