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剪秋和绘春去各宫传的懿旨,说皇后头风发作,要各宫嫔妃去侍疾。”冯若昭道,“我去的时候,剪秋她们正忙得脚不沾地,殿里挤满了人。”
端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指尖摩挲着手上的铜镀银烧蓝护甲——护甲上的六瓣樱花,在烛火下泛着柔和的光,她竟从未觉得这般好看过。“这么说,不止你一个人在景仁宫?”
“除了姐姐和襄嫔身子不适不能惊动,还有被禁足的甄答应,其余人都在。齐妃还带着三阿哥守在那儿呢。”冯若昭点头,“我是借着送阿胶的由头,才偷着来延庆殿跟姐姐说说话,不然这心里总像揣着块石头,落不踏实。”
齐月宾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反而带着几分冷冽:“皇后的头风,倒发作得巧。这样也好,省得等明日——年世兰刚复位,又冒犯了纯元皇后,此刻正站在风口浪尖上呢。我原以为,皇上会为了纯元皇后,至少罚她禁足一年,没成想……”
她的话没说完,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踮着脚走过。冯若昭猛地屏住呼吸,看向端妃,眼神里满是警惕。齐月宾却不动声色,只抬手拨了拨烛芯,火光晃了晃,将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姐姐……”冯若昭的声音压得极低,“会不会是景仁宫的人跟过来了?”
齐月宾缓缓摇头,目光落在窗纸上——那纸上印着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是有人正隔着窗,往里望。她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妨。皇后既让各宫去侍疾,自然要盯着些。只是她大概没想到,咱们姐妹,也有话要私下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说着,将那盒东阿阿胶推到冯若昭面前,“这阿胶你拿回去吧。我身子弱,用不上这么金贵的东西,你留着补补。毕竟接下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冯若昭看着那盒阿胶,又看了看端妃眼底深不见底的神色,忽然明白过来——皇后的头风是假,借机拉拢各宫是真;年世兰复位是险,可只要她们还在,就总有能制衡她的法子。这延庆殿的夜,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宫道暗随
“皇后娘娘的心意,姐姐若是推拒,反倒显得生分了。”冯若昭按住齐月宾欲推还的手,指尖带着几分不容推辞的力道,又温声补了句,“姐姐安心用着,身子好了,咱们才有底气。”说罢,她屈膝行了礼,转身便往殿外走。
齐月宾原想让吉祥送她几步,却被冯若昭用眼色拦了——她刚掀开门帘一角,便见廊下的宫灯旁立着道身影,墨色宫装衬得剪秋脸色愈发沉郁,显然已在外头候了许久。
冯若昭心头一凛,脚步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冲身后的如意递了个“噤声”的眼色,自己先抬步往前走。剪秋果然没多言,只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那脚步声轻得像贴地的影子,却每一下都踩在冯若昭的心上。
宫道上的夜露已重,青砖湿滑,映着廊檐下昏黄的灯影,泛着冷光。冯若昭攥着如意的手越来越紧,指节几乎嵌进对方的腕肉里——直到走到离景仁宫约莫数十步远的岔路口,她才猛地松开手,指尖已沁出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