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果郡王再没看孟静娴一眼,转身对陈午冷声道:“看好这里,不许任何人出入,连只苍蝇都别放出去。”他特意加重“任何人”三字——他早察觉孟静娴身边有沛国公府的陪嫁旧仆,此刻堵死门路,便是断了她向娘家求救的可能。随即扶着仍在发抖的浣碧,大步离去,背影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决绝。
孟静娴捂着脸瘫坐在地,指尖抠着青砖缝,眼中的惊恐渐渐被绝望吞噬。她忽然想起昨日张嬷嬷说“府里的老仆都是沛国公府的人,遇事能递信”,可眼下果郡王封了院门,连求救的机会都不给她——果郡王看似温和,实则比谁都懂如何断人后路!
东跨院的动静终究没瞒住,几个沛国公府的陪嫁老仆躲在廊柱后,见果郡王带人离开,院门却被陈午守得严实,顿时慌了神。其中一个老妈子急中生智,摸出藏在鞋底的银簪,撬开角门的木栓,趁着夜色溜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往沛国公府奔去——她们心里清楚,孟静娴若倒台,她们这些陪嫁仆役也落不得好。
沛国公府内,薛夫人正陪着孙辈玩拨浪鼓,笑声满室。忽闻府外有人跌撞着求见,听完那番话,她手里的拨浪鼓“啪”地掉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栽倒。儿媳伊尔根觉罗·清霁眼疾手快扶住她,语气里却藏着几分看戏的冷意:“母亲别急,许是底下人慌了神,传错了话。”
薛夫人缓过劲来,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如纸。惊惧刚压下去,怒火便窜了上来,她猛地抬头,指着清霁的鼻子怒骂:“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前几日你还撺掇静娴‘早做打算’,说什么‘元澈在,她永无出头日’,若不是你,她怎会走绝路?你这毒妇,是要毁了孟家!”
清霁却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母亲这话好笑。府里的人是您亲手调教、亲自派去静娴身边的,张嬷嬷更是您的陪房,哪一样沾得到我?我手上干净得很。您说我撺掇,有谁能作证?空口白牙,可当不得真。”她早算准了薛夫人不会留下证据,这番话既撇清自己,又堵得薛夫人哑口无言。
薛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却偏生拿不出凭据。眼下救人要紧,她强压怒火,对嬷嬷厉声道:“快!取我的诰命服饰来!我要进宫求皇上开恩!”她心里打着算盘:沛国公是三朝老臣,太后又素来念及旧情,只要赶在皇帝降旨前见到太后,总能求个转圜。
片刻后,薛夫人穿戴整齐,带着随从急匆匆往宫门赶去,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响,像敲在她紧绷的心上。
咸福宫暖阁里,炭火正旺,暖意融融。冯若昭斜倚在贵妃榻上,年世兰侍立一旁,腕上的玉镯泛着冷光,曹琴默坐在下首,捧着热茶,含笑看着皇帝逗弄摇篮里的六阿哥弘景。小家伙咯咯笑着抓拨浪鼓,惹得皇帝笑声连连,一派天伦之乐。
“万岁爷,果郡王在养心殿候着求见。”苏培盛轻手轻脚进来,脸上带着难色,“还带着娴福晋和碧福晋,说…说娴福晋她…”
皇帝见他吞吞吐吐,眉头微蹙:“有话直说。”
“回万岁爷,果郡王说…娴福晋孟氏意图谋害碧福晋,证据确凿,求您以国法家规处置。”苏培盛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摇篮里的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