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端着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唇边的笑意愈发深邃。齐妃暗自松了口气,敬妃则不动声色地将茶盏递回给宫女,眼底掠过一丝了然。殿内其余嫔妃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这景仁宫的风,比往日更冷了些。
敬妃忽然抬眸,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打破了殿内的死寂:“贵妃娘娘,请容臣妾斗胆进言。”
年世兰正待吩咐宫人将衣裳送去焚烧,闻言回头,眉梢瞬间竖了起来,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怎么,敬妃这是瞧着本宫处置下人,觉得手伸得太长,要替她求情?”
“贵妃娘娘息怒,臣妾不敢。”敬妃连忙欠身,语气愈发审慎,“只是那件宋锦是太后亲赐之物,若贸然焚毁,万一太后问及,怕是不好回话,咱们姐妹谁也吃罪不起啊。”
殿内一侧,曹琴默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放下茶盏,笑着打圆场:“敬妃姐姐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贵妃娘娘向来有决断。再说,这衣裳沾了不该有的欲望,本就辱没了太后的赏赐,烧了反倒是清净。”她话锋一转,既肯定了年世兰,又暗指敬妃的担忧多余。
安陵容站在曹琴默身侧,低眉顺目地附和:“曹姐姐说得是。贵妃娘娘行事素来周全,定不会让太后娘娘挑出不是。敬妃姐姐许是太小心了些。”她声音轻柔,态度恭顺,显然是跟着曹琴默的话头走。
皇后宜修端坐在上首,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间的佛珠,待两人说完,才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敬妃,你这话就过虑了。”
敬妃闻言一怔,抬头看向皇后。
宜修目光扫过她,淡淡续道:“太后赐下之物,原是要爱惜的,但前提是得配得上这份爱惜。奴才不敬在先,衣裳染污在后,留着反倒成了污点。贵妃要烧,正是为了维护太后赏赐的体面,这心思没什么错。”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年世兰立刻接话,脸上的讥诮更甚,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睨着敬妃,“你可听见了?连皇后娘娘都觉得本宫做得对。太后是皇后娘娘的亲姑母,她老人家的心思,皇后娘娘自然比你清楚,哪里用得着你在这儿杞人忧天?”
这话如针般扎人,敬妃脸色一白,连忙低头:“臣妾失言,还请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