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法正对老上级的脾性了如指掌,刘璋终究因不忍百姓受难,否决了这条足以扭转战局的计策。
彼时的益州,已承平多年,军队久疏战阵,战斗力远不及刘备麾下那支历经沙场磨砺的精锐之师。
刘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而刘璋的统治集团,也在这股军事压力下迅速分化——“东州士”群体的立场转变,成了压垮刘璋的第一根稻草。
所谓“东州士”,本就是当年随刘焉入蜀的外来势力,对益州而言,他们本就是“外来户”。
在他们眼中,刘备与刘璋不过是不同的统治者,只要新主是能重用自己的“明主”,外来身份根本无关紧要。于是,消极抵抗、主动投降,成了“东州士”的普遍选择。
陈留人吴懿便是其中的代表。他早年随刘焉入蜀,既是刘焉的心腹,又是皇亲国戚,在“东州士”中极具分量。
可当他奉命在涪县抵御刘备,战败后便毫不犹豫地归降,还被刘备任命为“讨逆将军”,摇身一变成为新朝重臣。
刘璋的败兵退守重镇绵竹(今四川德阳北)后,他又派李严、费观前往据守。李严是南阳才子,曾效力于刘表,赤壁之战后才投奔刘璋,历任成都令、代理护军,颇有才干;
而江夏人费观与刘璋更是亲上加亲——刘璋的母亲是费观的同族姑母,刘璋还将女儿许配给了他,论亲缘,两人是实打实的姑表兄弟。
可即便如此,这两人的选择与吴懿如出一辙。史籍中只用一句简洁的记载,便勾勒出当时的场景:“严、观率众降,同拜裨将军。”
他们拱手将战略要地绵竹献给刘备,自己也顺利跻身法正等刘备心腹的行列。
若只看“东州士”的倒戈,即便失去了张松这一内应,刘备平定益州似乎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现实远比想象中曲折——从双方决裂到建安十九年(214)攻下成都,刘备足足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只因他遭遇了另一股力量的顽强抵抗:那些一心保卫家乡的益州土着士人。
雒城(今四川广汉)之战,便是这场抵抗的缩影。
这里是成都前方的最后一道防线,守将是刘璋的儿子刘循,以及益州老将张任。两人抱着必死的决心,誓要与雒城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