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厮在万法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中穿行，步履轻快，显然对道路极为熟悉。他并未施展遁术，只是寻常行走，时而混入人流，时而转入僻静小巷，显得十分警惕。陈夜将气息收敛至近乎虚无，如同附骨之疽，远远缀在后面，凭借远超同阶的神识和对气机的敏锐感知，牢牢锁定着目标。

穿过大半个城区，小厮最终拐入了一条相对安静、铺着青石板路的巷子，停在了一座门楣上悬挂着“百川商会”匾额的三层楼阁前。商会门面不算特别气派，但进出之人衣着考究，气息沉稳，显然并非普通商铺。小厮与门口护卫点头示意后，便低头快步走了进去。

“百川商会？”陈夜隐匿在巷口阴影中，眉头微蹙。这家商会在中州名声不小，以经营跨域货运和稀有材料为主，分号遍布各城，背景深厚，据说与几个大宗门都有往来。那幽影和这小厮，竟与百川商会有关？蚀天的势力，已经渗透到这种地步了？

他没有贸然闯入，而是绕着商会楼阁悄然探查了一圈。楼阁设有不弱的防护阵法，神识难以深入。他寻了一处斜对面的茶楼二楼雅间，要了壶清茶，凭窗而坐，看似品茗，实则目光如炬，神识如同最精细的蛛丝，悄然覆盖着商会大门及周围区域，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天色渐晚，华灯初上。期间，那小厮并未出来，商会也如常营业，并无异状。就在陈夜考虑是否要动用更激进的手段时，商会侧门悄然开启，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并非那小厮，而是一个身着锦袍、大腹便便、满脸和气生财笑容的中年胖子，正是百川商会在万法城分号的一位管事，人称“钱掌柜”，陈夜之前在城中打听消息时曾见过其画像。此刻，钱掌柜脸上虽堆着笑，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躁与……一丝极淡的阴冷邪气！

这邪气，与幽影同源，却更加隐晦，几乎与钱掌柜自身的商人气息融为一体，若非陈夜星寂之体对蚀天之力极度敏感，绝难发现！

“果然有鬼！”陈夜心中冷笑，放下茶钱，悄然尾随而上。

钱掌柜并未乘坐车驾，而是步行，穿街过巷，看似闲逛，却目的明确地朝着城西较为偏僻的“货栈区”走去。越往西走，行人越少，灯火也越发稀疏。最终，他在一座挂着“丰年货栈”牌匾、看似普通的大型仓库前停下，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侧面的小门，闪身而入。

陈夜如夜枭般无声无息地落在货栈对面一座仓库的屋顶，屏息凝神。货栈周围设有简单的隔绝阵法，但对如今的陈夜形同虚设。他神识小心翼翼地穿透阵法，向内探去。

货栈内部空间极大，堆满了各种贴着符箓的货箱，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矿物等混杂的气味。在货栈最深处，一间被额外阵法笼罩的密室中，钱掌柜正躬身站立，而他对面，背对着陈夜方向的，正是那个青衣小厮！只是此刻，小厮身上那股卑微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沉稳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