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姑娘!”宋小蝶惊慌的声音在现实响起,“不好了!百艺堂…出事了!”
百艺堂,“号子班”练习场。
原本热火朝天的练习场,此刻一片死寂。王铁柱脸色惨白,浑身筛糠般颤抖,瘫坐在地。他面前,一只训练用的木柄铁锤断成两截!断口处,木茬狰狞!
旁边,教习张师傅脸色铁青,指着王铁柱的鼻子怒骂:“废物!让你收着点力!收着点力!这锤子也是钱!你当是打铁呢?!还有!你那嗓子!嚎丧呢?!玲珑夫人给你写的新词是‘铁骨铮铮’,不是让你‘鬼哭狼嚎’!再练不好!滚回你的铁匠铺去!”
王铁柱嘴唇哆嗦,眼中充满了屈辱和绝望。周围其他练习生窃窃私语,眼神各异。
景云岫在宋小蝶搀扶下走进练习场。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王铁柱身上。
“怎么回事?”声音嘶哑平淡。
张师傅连忙躬身:“回玲珑夫人!这王铁柱…朽木不可雕!力道控制不住!嗓子也…也劈了!白瞎了您给他写的好词!”
王铁柱猛地抬头,看着景云岫,眼中血丝密布,嘶声道:“夫人…俺…俺不是故意的!俺…俺就是…就是憋得慌!那词…那词太好了!‘千锤百炼锻精钢,炉火不熄志气昂’…俺…俺一唱,就想起俺爹…想起俺那破铺子…俺…俺控制不住…”他声音哽咽,一个大男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憋屈。底层挣扎的憋屈。骤然登上高台,却发现自己格格不入的憋屈。这情绪…太熟悉了。
景云岫走到断成两截的木锤前,弯腰,捡起半截锤柄。木质粗糙,断口毛刺扎手。她掂了掂,目光看向王铁柱。
“起来。”
王铁柱一愣,哆嗦着爬起来。
景云岫将半截锤柄递给他。“拿着。”
王铁柱茫然接过。
“看着它。”景云岫声音依旧平淡,“这不是锤子。是你爹留给你的破铁铺。是你打了半辈子铁磨出的老茧。是你被官兵踹翻在地时,溅在脸上的泥。”
王铁柱身体猛地一震!死死攥紧了那半截锤柄!指节发白!
“你的号子,”景云岫继续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是唱出来的。是…吼出来的!用你打铁的力气!用你憋了半辈子的那口气!吼给那些…瞧不起你的人听!吼给这…狗日的世道听!”
她顿了顿,目光如电:“现在!吼!”
王铁柱浑身剧震!眼中血丝瞬间爆满!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力量从心底轰然爆发!他猛地举起那半截锤柄!如同举起一柄开山巨斧!脖颈青筋暴起!胸腔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一声嘶哑到极致、却带着撕裂一切阻碍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兽,狠狠炸响在练习场上空!
“吼——!!!”
“千锤——!百炼——!锻他娘的——!精钢——!!!”
“炉火——!不熄——!老子——!志气——!昂——!!!”
没有旋律!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粗粝、最暴烈的力量!如同熔炉炸裂!铁水奔涌!震得房梁簌簌落灰!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震得灵魂都在颤抖!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声咆哮彻底震住了!张师傅张着嘴,半天合不拢。其他练习生目瞪口呆。
王铁柱拄着半截锤柄,大口喘息,汗水如同小溪般淌下。他眼中的屈辱和绝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燃烧的、近乎疯狂的亮光!
景云岫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呆滞的张师傅:“听见了吗?这才叫…铁骨铮铮。”
她不再言语,在宋小蝶的搀扶下,转身离开。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练习场,和那个拄着半截锤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火焰的铁匠。
心脏空间内,那副暗金脊柱骨矛在王铁柱那声咆哮引动的汹涌愿力冲刷下,猛地一震!矛锋处,一点凝练的暗金光芒骤然亮起!新生骨痂处那道细微的愈合痕迹,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钢铁,瞬间…蔓延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