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良久,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如同摩擦的砂纸:“星轨的异客…携带死亡与新生的气息…澹台明镜的玉玦…也压不住你身上的‘漩涡’。”
景云岫眸光微动。此人果然不简单,一眼便看出她的根底。“夫人如何称呼?”
“巫傩。”妇人淡淡道,“此寨祭首。你们可称我…鬼婆。”她提起乌陶茶壶,斟出两杯色泽漆黑、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茶汤,推给景云岫一杯,“喝下。山里的瘴气,外人受不住。”
景云岫端起茶杯,指尖幽黑星火微不可察地一闪,感知着茶汤成分。剧毒,却混合着数种奇异的解毒灵药,是一种极霸道的、以毒攻毒抵御瘴疠的方子。她面无表情,一饮而尽。茶汤入腹,如同烧红的铁水,带来灼痛,随即化为一股清凉,驱散了周身的湿粘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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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胆魄。澹台老鬼信中说,你会来。却没说你…如此‘不同’。”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他让你来此,并非单纯避祸。影州…也有‘星痕’。”
星痕?景云岫想起澹台明镜留言中提及的、“观测者”降下的追踪标记。“在何处?”
“不在山中,在…城里。”鬼婆声音低沉,“‘百戏门’。”
百戏门?景云岫看向顾砚秋。顾砚秋低声解释:“是影州府最大的戏班,也是…西南一带巫傩戏的正宗传承,门徒众多,势力庞大,与各族头人、乃至官府都有牵连。其门主‘千面叟’,神秘莫测,据说精通幻术与傀儡戏,能通鬼神。”
“百戏门近日排演一出新戏。”鬼婆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讥诮与凝重,“名曰《魂兮归来》。戏文光怪陆离,声光特效前所未见,引人入胜,场场爆满。然…凡观此戏者,三日内必精神萎靡,魂魄不稳,甚有体弱者一梦不醒。其所用道具、灯油,皆散发异气,与‘星痕’之息…同源。”
景云岫眼中寒光一闪。百戏门?以戏文为媒介,散布“星痕”?这与她以文娱播撒星火之道,何其相似!却是走向了邪恶的极端!是“观测者”的爪牙?还是…被利用的棋子?
“澹台明镜让我来此,目的为何?”她直接问道。
鬼婆深深看了她一眼:“他说,唯有身负‘星核’与‘死寂之火’的你,能辨别并…吞噬那‘星痕’,阻其蔓延。更或许…能从百戏门中,找到‘星槎’另一枚‘钥匙’的线索。他说…那钥匙,与‘人心之戏’有关。”
人心之戏?星槎之钥的另一半线索,与戏曲幻术有关?景云岫心思电转。这确实出乎意料,却又隐隐契合《星轨秘要》中某些关于“意念能量”的晦涩记载。
“百戏门根基深厚,高手如云,更有官府背景,强攻不可取。”顾砚秋皱眉道。
“自然不是强攻。”鬼婆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七日後,便是影州最大的‘傩神祭’。百戏门将于祭台连演三日《魂兮归来》,压轴大戏。那是你们…混进去的最好时机。”
她取出一枚绘制着狰狞鬼面的木牌递给景云岫:“以此为凭,可扮作我寨巫傩艺人,参与祭典游行,接近戏台。能否成事,看你们自己。”
景云岫接过木牌,触手冰凉,其上蕴含着一丝微弱的巫力。“多谢。”
鬼婆摆摆手:“非为帮你。星痕蔓延,影州亦受其害。傩神不容邪秽。”她闭上眼,不再多言,送客之意明显。
离开竹楼,顾砚秋低声道:“夫人,鬼婆之言,不可全信。巫傩之人,心思难测。”
“我知道。”景云岫语气平淡,“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百戏门…《魂兮归来》…”她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兴味,“正好看看,这西南之地的‘文娱’,走到了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