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语者?星尘?景云岫默默记下这些关键词。她话锋一转:“诸位在此艰难求存,除躲避‘黑塔’与‘清道夫’外,平日如何维生?可有…消遣?”
那瘦高个幸存者哼了一声:“活下来就不错了!还能有什么消遣?偶尔能找到些没变异的烈酒灌两口,或者听听从大聚居地流出来的、电池都快耗光的旧音乐盒…嘿,那玩意儿现在可是硬通货!”
音乐盒?景云岫心念微动。文娱的需求,即使在这绝望之地,依然存在。
此时,那一直沉默的、年纪似乎最轻的幸存者,忽然怯怯地指了指壁画上那些舞蹈的小人,低声对领头者说:“头儿…她刚才唱的那调子…有点像壁画上说的‘祭礼之乐’?”
领头男子一愣,再次看向景云岫的目光多了几分惊疑不定。
景云岫心中亦是微震。祭礼之乐?她的安魂曲竟与此地古老文明产生了奇特的共鸣?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道:“或许是巧合。音乐之道,本就源于天地人心,或有相通之处。”她顺势道,“若诸位不弃,我还会些故乡的故事,或能略解荒原长夜之寂寥。”
她没有立刻提出交换,而是以一种分享的姿态,悄然播下种子。
处理完伤口,她又取出一小份肉脯和清水递过去:“一点心意。”
三人迟疑一下,终究抵不过生存需求,接了过去。气氛进一步缓和。
“我叫‘疤脸’。”领头男子终于道,“他们是‘瘦猴’和‘小虫’。女人,你叫什么?从哪来?那飞舟怎么回事?”
“唤我‘云岫’即可。”景云岫用了化名,“来自遥远之地。飞舟遭难,唯我侥幸。”她语焉不详,转而道,“此地不宜久留,‘清道夫’或许还会再来。诸位可知附近还有更安全的栖身之所?”
疤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往西三十里,有一处我们知道的废矿坑,结构复杂,相对隐蔽。但那里…靠近‘血鼬’帮的地盘,那帮杂碎比鬣狗还凶残。”
又一个势力。景云岫记下。“总强过在此暴露。”
达成临时共识,四人简单收拾,准备转移。景云岫刻意落后一步,指尖再次抚过那面古老石碑,将最后几道残缺符文深深印入脑海。
前往废矿坑的路途艰险。景云岫右腿伤势未愈,行进艰难,但她始终咬牙坚持,未露半分怯弱。途中遭遇一小群变异沙狼,疤脸等人举枪射击,能量束却时常落空。景云岫冷静观察,指出沙狼听觉敏锐、畏强光的特性(结合现代生物学知识及静思殿内快速推理),建议集中射击制造音爆并点燃强光信号棒(她从造物工坊材料中拼凑的简易品)。
策略奏效,沙狼惊退。疤脸三人看她的眼神又添几分信服。
抵达废矿坑时,已是“双星”黯淡的黄昏。矿坑深邃,通道纵横,确是一处易守难攻的藏身所。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和腐臭味,显然并非无人区。
疤脸神色凝重:“小心,‘血鼬’帮的杂碎可能就在附近。”
他们选择了一处相对干净的侧洞安置。生起一小堆谨慎的篝火,分食了少量食物。
火光跳跃,映照着几张疲惫而麻木的脸。荒原的长夜寒冷而寂静,唯有风声如鬼泣。
在一片沉寂中,景云岫忽然轻声开口,嗓音虽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长夜漫漫,我为大家讲个故事吧,一个关于…希望与回家的故事。”
她并未直接讲述现代故事,而是将从石碑符文和壁画中获得的零星信息,结合静思殿中的文学储备与她的想象,编织成了一个模糊的、关于“星语者”追寻失落家园、于绝望中播撒文明火种的传说。她刻意运用了舒缓的语调、富有韵律的节奏和引人入胜的悬念。
没有华丽的辞藻,但在这一刻,在这绝望的废矿坑中,一个关于“希望”与“归途”的故事,拥有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疤脸、瘦猴、小虫,这三个在生死线上挣扎了太久、几乎已麻木的幸存者,不知不觉间竟听得入了神,眼中麻木渐褪,流露出久违的专注、向往,乃至…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