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马车在一处偏殿前停下。并非庄严肃穆的金銮殿,而是更为雅致清幽的“澄心堂”。冯内侍低声道:“陛下正在此批阅奏章,姑娘稍候,容咱家通传。”
片刻后,殿内传来一声沉稳的“宣”。
景云岫定神,垂首敛目,步履平稳地踏入殿中。殿内熏香袅袅,书卷气浓郁。御案后,端坐着一位身着明黄常服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癯,目光深邃,不怒自威,正是大景天子。嬴峻竟也立于下首,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另有几位身着紫袍或青袍的官员垂手侍立,气氛凝重。
“民女景云岫,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景云岫依礼跪拜,声音清晰平稳。
“平身。”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抬起头来。”
景云岫依言抬头,目光恭敬地落在御案前的地面上,并未直视天颜。
皇帝打量她片刻,缓缓开口:“嬴爱卿奏报,你在陨星山协助破解星语者遗迹,于国有功。朕还听闻,你于匠作、医道乃至……杂学,颇有奇思?今日召见,想听听你有何见解。”他将“杂学”二字略顿,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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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来了!景云岫心知这是展现价值的关键时刻。她再次躬身,取出袖中策论,由内侍呈上:“陛下谬赞。民女不敢言功,唯有浅见,撰此《文娱教化刍议》,妄陈圣听,或可为陛下教化万民、稳固江山略尽绵薄。”
皇帝接过策论,并未立刻翻阅,而是问道:“哦?文娱教化?如今市井间勾栏瓦舍、说书杂耍已然不少,卿之策,有何不同?”
景云岫从容应答,声音清越:“回陛下,市井之娱,多为消遣,或流于低俗,或易生是非。民女所言之‘文娱’,旨在‘以文化人,以娱导善’。其要有三:一曰‘正本’,取材于史书经典、忠孝节义故事,去芜存菁,使民于乐中受教;二曰‘创新’,融合光影、音律、机关之术,革新表现形式,如改良皮影戏、创设流动戏台,使其更富感染力,吸引观者;三曰‘可控’,由朝廷主导或监督,设立相应司署,引导内容,使其成为宣扬仁政、淳化风俗之利器,而非滋生混乱之温床。”
她顿了顿,继续道:“譬如,可定期举办‘百姓才艺大会’,挖掘民间能人,优胜者可由朝廷授予名誉,既显陛下重才之心,亦能引导民众积极向善;又可组织‘巡演戏班’,编排颂扬清官良将、孝子贤孙之新戏,深入乡里演出,潜移默化,功效胜于枯燥说教。”这些想法,巧妙融合了现代选秀与送文化下乡的理念。
一位紫袍老臣皱眉道:“此等举措,耗资颇巨,且恐引士林非议,以为朝廷不务正业。”
景云岫早有准备,应道:“大人所虑极是。然初始投入可由皇家与民间商贾合作,取之于娱,用之于教,久之或可自成体系。至于士林,可邀其中文采斐然、通晓音律者参与剧本创作、品评指导,使其成为雅事,而非俗务。须知,教化之道,堵不如疏,寓教于乐,或可收奇效。”她引用了静思殿中一些古代成功案例,言之有物。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终于翻开策论,细细阅览。殿中一时寂静,只闻书页翻动声。嬴峻立于一旁,目光偶尔扫过景云岫,深邃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