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寻踪·悬崖旧疤

景元山的晨雾还未散尽,苏晚棠站在悬崖边的老松树下,仰头望着云栖卷柏丛。那些灰绿色的叶片在风里舒展,像极了母亲日记里写的“还魂草”——十年前她坠崖时,也是这样的清晨,卷柏在崖壁上蜷缩成灰球,等着一场雨。

“疼吗?”赵砚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保温桶,另一只手虚虚护在她左肘——那里的旧疤从腕骨延伸到小臂,在晨雾里泛着淡粉色,像道褪色的伤疤。

苏晚棠摇头。她能感觉到疤痕下的血管在突突跳动,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地图”,十年前坠崖时,她抓着崖壁的岩石逃生,指甲缝里全是血,后来愈合的疤痕就成了记忆的钥匙。

“到了。”赵砚舟放下保温桶,指了指悬崖下方。

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半山腰的岩壁上嵌着几扇锈迹斑斑的铁皮门,门楣上还挂着褪色的“云栖生物实验室”招牌——这是马氏制药三年前偷偷建的,对外宣称是“废弃仓库”。

“我托林深查过。”赵砚舟说,“这里原本是马承煜的‘私人项目’,去年被集团内部举报后封了,但监控显示最近半个月有人频繁进出。”

苏晚棠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背包带。背包里装着母亲的旧日记,最后一页写着:“阿煜,你说卷柏能起死回生,可你知不知道,真正需要复活的,是你被仇恨吞噬的心?”

他们沿着崖壁上的野藤往下爬。岩石缝里长着几株卷柏,叶片上还沾着晨露,苏晚棠伸手碰了碰,叶片立刻蜷缩成灰团——和母亲日记里描述的“遇险则缩”一模一样。

“到了。”赵砚舟拉住她的手腕,“小心脚下。”

实验室的铁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苏晚棠的呼吸一滞——实验室里还留着半张实验台,上面散落着带血的纱布、空药瓶,墙角的培养舱裂成两半,残留的液体在地上结了层黑痂。

“看这里。”赵砚舟指着墙上的监控屏幕。屏幕是黑的,但下方贴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2024.10.15 苏晚棠意识绑定成功 持续时长:71:58”。

苏晚棠的手指颤抖着抚过便利贴边缘。她想起坠崖前马承煜说的话:“你妈当年也想这么干,可惜失败了。”原来不是失败,是马氏一直在偷偷延续这个“意识绑定计划”。

“晚棠。”赵砚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看这个。”

他蹲在实验台前,翻开一本带锁的笔记本。封皮上的字迹是马承煜的,潦草得像团乱麻:“妈,苏明婳的女儿比我想象的倔。她坠崖后,我让人给她注射了改良版卷柏素,她的心跳停了十二分钟——但卷柏素激活了她的脑细胞,她醒了。”

“她今天会来实验室。”马承煜的字迹越来越用力,“我要让她签意识绑定协议。到时候,她的意识会被困在卷柏素里,永远属于我……”

苏晚棠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太平间里,自己在意识模糊中听见的“苏阿姨的女儿,该去陪她了”——原来马承煜早就算准了她会醒,算准了她会来悬崖。

“还有这个。”赵砚舟举起一块碎瓷片,“我在培养舱残骸里找到的。”

瓷片是茶盏的一部分,釉色和赵砚舟家传的茶盏一模一样。苏晚棠接过瓷片,突然发现缺口处的纹路——和她怀里的茶盏残片、实验室墙上的抓痕,竟能拼成一个完整的圆。

“妈的日记里提过。”苏晚棠的声音发颤,“她说当年和赵叔叔(赵砚舟祖父)在云栖山采卷柏,赵叔叔送了她半块茶盏,说‘等卷柏开花,我们就用这茶盏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