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旧城区，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朦胧月色中散发出混乱而危险的气息。低矮的屋檐交错挤压，狭窄的巷道如迷宫般蜿蜒，空气中混杂着劣质烟酒、腐烂食物以及若有若无的阴暗能量波动。这里是省城光鲜表皮下的暗面，律法松弛，弱肉强食。

数道黑影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这片区域。为首者正是秦墨，他气息内敛，眼神锐利如鹰隼，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四周蔓延。苏清婉紧随其后，造化炉心微微流转，生命能量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仔细甄别着空气中那丝令人心悸的秩序波动。凌天则带着数名精擅隐匿和阵法的联盟好手，分散四周，如同鬼魅般清除着可能存在的眼线，并开始在外围关键节点布设隔绝阵法。

“波动源头确实在这一带，”苏清婉压低声音，指尖微微指向两个方向，“‘瘸腿李’的药铺和‘黑蛇帮’的废弃戏楼，两处传来的秩序扭曲感最强，而且……它们之间似乎存在一种极细微的能量链接，如同一个哑铃的两端。”

秦墨点头，目光扫过破败的街道，最终落在一间门面古旧、招牌上写着“李氏百年老铺”的药铺上。铺面看似寻常，但在他凝聚了金丹修为的感知中，却能察觉到一种不协调的“规整”。门板的纹理、瓦片的排列，甚至门口石阶的磨损，都透着一股过于精确的死板感，仿佛被无形的尺子量过一般。这与旧城区整体的杂乱无序形成了鲜明对比。

“先去药铺。”秦墨做出决定。相较于帮派盘踞的戏楼，药铺的情况可能相对简单，也更符合他医者的身份，便于初步探查。

一行人悄然接近药铺。时近子时，铺门早已关闭，但门缝中隐约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还夹杂着淡淡的、却异常“标准”的药香。这种药香失去了药材本该有的自然草木灵气，反而像是由固定配比化学试剂调和而成，透着一股冰冷。

凌天打了个手势，两名擅长潜行的联盟成员如狸猫般翻上屋顶，另一人则悄无声息地贴近门缝探查。片刻后，信息传回：铺内只有一人，似是在整理药材，气息平稳但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僵硬感，周围未发现明显守卫或阵法痕迹。

秦墨示意众人保持警戒，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一步，轻轻叩响了铺门。

“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门内的窸窣声戛然而止。过了好几息，才传来缓慢而略显拖沓的脚步声。“吱呀”一声，木门被拉开一条缝，一张布满皱纹、眼神浑浊的老脸探了出来，正是“瘸腿李”。他的一条腿似乎有些不便，身形微佝。

“谁啊？这么晚了，抓药明日请早。”老李头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秦墨拱手，语气平和：“老人家打扰了，在下是游方郎中，途经宝地，听闻贵店药材炮制精良，特来见识一番，或许能采购些稀缺药材。”他说话间，神识如春风般拂过老李头周身，心中顿时一沉。

这老者的身体状态极为诡异！他的气血运行、经脉律动，都呈现出一种近乎完美的“规律性”，但这种规律是死板的，如同钟表齿轮，缺乏生灵应有的灵动与变数。更让他心惊的是，在老李头的心脉深处，隐约缠绕着一丝极淡、却本质极高的冰冷秩序之力，如同休眠的毒蛇，与苏清婉感知到的信标波动同源！信标果然与他有关！

老李头浑浊的眼睛打量了秦墨几下，又瞥了瞥他身后气息不凡的苏清婉和隐约可见的凌天等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开：“进来吧，店里乱，别见怪。”

药铺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显诡异。药材柜格排列得横平竖直，分毫不差，各种药材也被分门别类放置得整整齐齐，甚至每一堆药材的大小、形状都近乎一致。但这种整齐，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仿佛进入了一个没有生命的标本库。空气中弥漫的药香也依旧“标准”得令人不适。

秦墨一边装作打量药材，一边与老李头攀谈：“老人家这药材炮制的手艺真是了得，药性保存得如此……稳定。”他刻意用了“稳定”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