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岩缝里灌进来,带着沙粒拍在脸上,生疼。
秦无尘背着墨鸢,一脚踏出月牙形缺口,眼前豁然一片昏黄。
沙海无边,起伏如浪,远处地平线扭曲着,像是被火烤化了的铁皮。
他没停下,脚步稳稳往前走,每一步都踩进松软的沙里,又迅速拔起,生怕身后那座崩塌的宝库余波追上来。
可怀里的女人越来越冷。
她伏在他背上,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指尖冰凉,搭在他肩头的手微微抽了一下。
秦无尘低头看了眼她的手腕——那根冰蚕丝带还在,只是颜色比往日暗了几分,像被风吹久了的绸布。
“撑住。”他低声说,“还没到地方。”
话是这么说,可四下望去,除了沙,还是沙。
通道出口之后,并没有预想中的避风窟,只有一片死寂的荒漠。
岩壁上的符文早已失效,连一丝灵气波动都没有。这地方,怕是千年没人来过。
他停下脚步,把墨鸢轻轻放在背风的沙丘下,顺手将半截玄铁匕首插进地面,拉住断裂的阵旗残布,在两人头顶撑起一层薄薄的灵力屏障。布条晃着,勉强挡住了迎面吹来的沙尘。
“你先歇会儿。”他说,声音干涩。
其实他知道,她听不听得见都不一定。
他蹲下身,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点洗髓液,倒在掌心,覆上她肩头那处伤口。
青灰色的毒痕已经蔓延到了锁骨边缘,触手僵硬,像是皮肉底下埋了层寒铁。
药液渗进去时,她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有效。
秦无尘松了口气,随即运转灵力,一手贴在她后心,缓缓输入一丝暖流。
真龙精魄残留的气息顺着经脉游走,虽不如从前浑厚,但也足够护住她心脉不散。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他一边输气,一边随口道,“你在天墟坊市摆了个破阵,骗人说是‘九转迷踪’,结果连个结丹期的小修士都困不住。”
沙粒打在屏障上,发出细碎的响声。
“你说错了一个阵眼,故意的吧?就为了让我多问一句,好跟你搭上话。”他笑了笑,“那时候我还真信了,以为你是个落魄阵师,靠坑蒙拐骗过日子。”
他顿了顿,看着她苍白的脸,“现在想想,你要是真那么差劲,也不可能在我淬体的时候,一个人扛着厉子枭和血影楼那么久。”
墨鸢的眼皮动了动,没睁眼,但手指稍稍蜷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秦无尘收回手,抹了把脸上的沙灰,抬头望向远方。
风沙太大,视线最多能看清百步。
他闭上眼,识海中那缕气运共鸣悄然展开,像一张看不见的网,扫过四周。
微弱的气流、沙层下的震动、地下暗河的走向……
一点点信息涌入脑海。
忽然,东南方向三里外,有一处空间异常——不是活物,也不是灵气节点,而是一块巨大、静止的金属结构,半埋在沙底,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的古老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