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弹药了!”

那声嘶吼像冰锥扎进我的耳膜。墙垛下,北莽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攀爬得更加疯狂。仅存的几个守军被逼得步步后退,一个年轻民壮被弯刀劈中面门,哼都没哼就倒了下去,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

不能退!退了就是全线崩溃!

我扔掉打空的短铳,反手抽出腰刀,对着一个刚翻上墙头的北莽兵猛劈过去。那兵卒举刀格挡,“锵”的一声,火星四溅,震得我手臂发麻。他狞笑着,用生硬的官话吼道:“破堡!屠光!”

屠光?去你妈的!

一股戾气从心底窜起。我侧身卸开他的力道,刀锋顺势下划,砍在他的大腿上。他惨叫一声,失去平衡。旁边一名老卒趁机一矛刺出,将他捅穿。

“捡起他们的刀!用石头砸!”我朝那些惊慌的民壮吼道,自己则抢过地上阵亡士兵的一杆长枪,和石柱并肩顶在最前面。

石柱如同疯虎,那根包铁大棍挥舞起来带着风响,只要沾上,不是筋断骨折就是脑浆迸裂。他替我挡开侧面劈来的一刀,吼道:“大哥!这样撑不住!”

我知道撑不住。东墙的防御太薄弱,一旦被打开缺口,整个定北堡就像被撕开肚皮的野兽。

“侯青!侯青死哪儿去了!”我一边格开一支射来的冷箭,一边嘶喊。

“来了!来了!”侯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带着七八个人,扛着两个木箱,连滚带爬地冲上墙头,“火药!还有最后一批!”

不是成品火铳,是分开储存的粗火药和铅子!

“快!分装!随便找东西包!”我已经顾不得什么定装弹药了,“用火把直接点!往人多的地方扔!”

这是最原始,也是最危险的办法。几个胆大的民壮手忙脚乱地用布片、甚至撕下衣角包裹火药和铅丸,点燃后闭着眼就往墙下扔。

“轰!”“轰!”

几声闷响在墙根炸开,夹杂着铅丸四射。效果有限,但突如其来的爆炸和烟雾暂时阻滞了攀爬的敌人,也给我们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稳住阵线!把他们压下去!”沈炼的声音从西面传来,他显然注意到了东面的危急,分派了十几名弓手过来支援。箭矢嗖嗖地射向墙下的北莽兵,缓解了我们的压力。

但就在东墙攻势稍缓的瞬间,西面主战场突然爆发出更加激烈的喊杀声和一声极其尖锐的、不同于火铳的爆鸣!

那是……“破军铳”?!不对,声音更脆,更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