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院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是隔壁的张婶,之前在秀玲这订了件罩衣,今天过来取。
她刚进院子,就听到了赵老太那番话,顿时就不乐意了。张婶是个直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
当下就冲赵老太说道:“哎哟,他婶子,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秀玲这孩子容易吗?当初从你们那砖瓦房里搬出来,带着个吃奶的孩子,住这土房,一分一厘都是自己挣出来的。”
“现在好不容易开个小铺子,想凭手艺混口饭吃,您当婆婆的不帮衬也就罢了,怎么还上门来讹上了?做件衣裳不给布料钱,哪有这个道理?您这当婆婆的,心也太偏了点吧!”
张婶的话像一串炮仗,噼里啪啦地炸响在院子里,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几个看热闹的邻居,大家其实都知道秀玲在婆家受的委屈,也佩服她能干,这会儿听到张婶替秀玲说话,也跟着小声议论起来。
“就是啊,秀玲多不容易,一个人带孩子还得挣钱。”
“当婆婆的这样,也太说不过去了。”
赵老太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指着鼻子说过?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接着又变得铁青。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几句,却被张婶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堵得说不出话来,周围邻居的议论声更是像小针扎在她心上。
她感到一阵无地自容,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最后,她狠狠地瞪了秀玲一眼,又拽了一把还愣在原地的赵兰,没好气地说:“走!兰子,不在这做了!有钱还怕买不到衣裳?这破料子,我看了就没相中!”
赵兰被拽得一个踉跄,还想说什么,却被赵老太狠狠剜了一眼,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赵老太,灰溜溜地走出了东院的大门。
看着她们娘俩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张婶才转过身,走到秀玲身边,拍了拍她的胳膊。
安慰道:“秀玲啊,你别跟你婆婆一般见识。她那人,就是那样,一辈子就爱占点小便宜,眼里只有自己。你嫁过来都两年了,还没看清她的性子?别往心里去,气着自己不值当。”
她勉强笑了笑,对张婶说:“张婶,谢谢您。我没事,就是……有点心里堵得慌。”
是啊,两年了,她怎么会看不清呢?只是每次面对婆婆这样蛮不讲理的态度,心里还是会泛起一阵酸楚和无奈。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为了志远,为了自己挣来的这一点点安稳日子,她必须硬气起来,必须撑下去。
“婶子,其实如果只是赵兰来做身衣裳,我还真的不会要她钱,毕竟在西院的时候她也对我不错。”
“街坊邻居都知道,你不用多说了!”
秀玲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安静下来的志远,小家伙正睁着眼睛看着她,眼神纯净得像一汪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