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玲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软尺“啪”地掉在地上。
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李兰的胳膊,往屋里拽:“出什么事了?有啥事儿屋里说,别在这儿站着了。”
进了屋,秀玲赶紧倒了杯热水塞到李兰手里,又从床头扯过件薄外套给她披上。“是不是娘又说啥了?”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点了然。
李兰捧着温热的水杯,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抽抽噎噎地,从赵老太去娘家闹着要回三金的钱说起,再到刚才被赵老太指着鼻子骂“不要脸”,那些委屈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也挡不住。
“……我真是瞎了眼,当初还觉得她说的那些是真心的,谁知道她这么能胡搅蛮缠。”李兰抹着眼泪,声音哑得厉害,“还有那房子……”
她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愧疚:“大嫂,我对不起你。那砖房本来该是你的,我当时鬼迷心窍,为了结婚住的舒坦,给你抢了过来。你那会儿肯定恨死我了吧?”
秀玲正给她递手帕的手顿了顿,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甚至牵起抹浅淡的笑意:“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干啥。”
“其实我现在住这儿挺好的。离得远,清净。你大哥在矿上挣钱,虽说辛苦点,但每个月还能攒点,我现在还有这个裁缝铺能贴补点,志远也乖,我日子过得踏实。”
李兰愣愣地看着她。大嫂的日子哪有她说得那么轻松?
大哥一天到晚在上班,志远又小,她一个人又要操持家务,又要管着这裁缝铺,但是看她脸上那股子平和,却不是装出来的。
“可我……”李兰还想说什么,却被秀玲打断了。
“咱都是女人,嫁过来当儿媳妇,谁还没受点委屈?”
秀玲舀了碗刚熬好的小米粥放在她面前,“以前的疙瘩,咱今天就解开。以后啊,别听旁人瞎念叨,咱妯娌俩该咋处还咋处。”
李兰捧着那碗热粥,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心里那股堵了许久的郁气,终于顺着眼泪流了出去。她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那天傍晚,李兰是踩着月光离开秀玲家的。秀玲给她装了满满一布袋平安捎回来的白面馒头,还塞了块刚做好的南瓜饼,让她拿回去吃。
从那以后,李兰没事就往秀玲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