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已经有邻居探出头来看热闹了,继父的脸涨得通红,又急又窘,终于狠狠心,压低了声音吼道:“她走了!得病死的!都死了好几年了!”
“嗡”的一声,阿英觉得天旋地转,手里的帆布包掉在地上,里面秀玲给她带的馒头滚了出来,在路上骨碌碌地跑。
她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屁股坐在石头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可心里的疼比这厉害千百倍。无论怎样,那是她的亲妈啊。
那个总骂她、总嫌她是累赘的女人,那个在她走的时候连头都没抬一下的女人,就这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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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没能见最后一面。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不是嚎啕大哭,只是默默地流,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又苦又涩。
“你骗我,你肯定骗我。”阿英撕心裂肺的喊着!
继父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地看了她半天,才弯腰想扶她起来:“你……你起来吧。”
阿英甩开他的手,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她埋在哪?我要去看看她。”
继父皱着眉,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你看她干啥?人都没了……”
“我要去!” 阿英猛地站起来,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带着一股执拗的狠劲,“她是我妈,我凭啥不能去看她?”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继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院里。
等他出来,他往阿英手里塞了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这钱你拿着,去村东头的小山坡上找吧,没立碑,就孤零零一座坟……你看完就走吧,我这都有新日子了,以后,你...别再来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院子,“砰”地关上了门,再也没开。
阿英看着手里那两张钞票,又看了看继父的态度,她捡起地上的帆布包,然后转身朝着村东头走去。
路很难走,越靠近山坡,杂草越茂盛,荆棘勾住了她的裤脚,划得小腿生疼。
她不管不顾地往前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看看妈。哪怕她从没疼过自己,哪怕她早就把自己忘了,那也是生她的人。
远远地,她看见小山坡上有个小小的土包,没有墓碑,没有祭品,甚至周围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只有几丛野草在风里摇晃。
就是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