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出包里的水果糖,又拿出秀玲来时给她装的白面馒头。把糖和馒头小心翼翼地放在“圈里。”
“小时候你总说糖贵,舍不得给我买,现在我能买起了……那时候有好吃的你都留给弟弟妹妹,这次你别再不舍得吃!”
阿英对着坟头磕了三个响头。
风突然大了些,卷着糖纸轻轻颤,像是妈妈在应她。她蹲在坟前,看着远处酸枣树的影子慢慢拉长,直到影子裹住她的脚,才慢慢站起来。
腿麻得厉害,膝盖咯吱作响。
离开时她回头望了三次:
第一次看见被风掀起的糖纸。
第二次望见那方被她清理干净的黄土堆。
第三次只看见坡下蜿蜒的小路,像条没有尽头的绳,牵着她往不知名的地方走。
她攥紧口袋里的碎瓷片,冰凉的棱角硌着掌心,像要把“再见”两个字刻进肉里。
走到坡底的岔路口,她望着通往生父村子的方向愣了愣。
她摸了摸帆布包侧袋里那两百块钱,继父塞钱时的眼神的决绝,“去找你亲爸”
可亲爸那里,应该早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她转身往县城走去。
阿英背着沉重的布包漫无目的的走在县城的路上,帆布包的带子勒得肩膀生疼。
她望着来往的行人,回忆着自己的过去。十六岁离家那天,总以为攒够了体面就能回来,却没想过,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正发怔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像颗石子砸进心湖:“阿英?”
她抬头,看见个穿着光鲜的女人站在面前,卷发上别着珍珠发卡,嘴上涂的口红,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梦。
“你是……阿英吧?”女人眼里的惊喜漫出来,“我是亚丽啊!杜亚丽!小学坐你后桌,总抄你作业的那个!”
阿英猛地低下头,手指来回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