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玲和平安对视一眼,眼中都写着担忧。
平安尽量让语气平和:“为什么?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李强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可是这事同学们都知道了...”志远的声音细若蚊蝇,头几乎要埋进碗里。
“今天回来的时候,他们都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指指点点的...张超还有几个朋友,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杀人...再说李强肯定会报复我。”
秀玲心疼地搂住志远:“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躲着他们呢?同学们爱咋说咋说,时间长了,大家就都忘了。就没人提这事了,至于李强,他被派出所教育了,肯定会有所收敛,就这一年多,再坚持坚持就可以去上高中了。”
“可是...”志远欲言又止,眼中的恐惧显而易见。
“快去睡觉吧,别多想了,明天还得早起上学。”秀玲安慰道。
但秀玲没有注意到,志远眼中的光芒正在一点点消失。那个曾经会在灶台边帮她剥蒜、会偷偷记下客人点菜单的孩子,现在放学回家就径直进屋,关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要给孩子点时间。”晚上熄灯后,平安轻声安慰妻子,“遭了这么大罪,心里总有道坎。”
志远每天上学、放学还是会有阴影,出校门前总会偷偷观望下对面的胡同口。
这天,李强又出现了。
他像是从地底钻出来似的,突然就站在了志远面前。三天拘留所的生活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眼神里的戾气更重了些。
“可以啊,赵志远。”李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学会告家长、报警了。”
志远的心脏狂跳,但出乎他自己意料的是,那种窒息般的恐惧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平静——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告诉你,”李强凑近一步,烟味混合着汗味扑面而来,“这事没完。除非我看不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堵你一次。”
没有推搡,没有殴打,甚至没有高声威胁。但那种冷冰冰的语气,比任何暴力都让人不寒而栗。
说完,李强拍了拍志远的肩膀,转身混入放学的人群中。志远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但从那天起,志远变了。
他开始拒绝上学。
秀玲也第一次在儿子眼中看到了一种陌生的东西,那不是恐惧,而是愤怒和绝望。
“那你说怎么办?学总不能不上啊!”平安又急又气,抬手想打,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
“我就是不上了。”志远的声音冷了下去,“打死我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