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斑驳陆离,大片大片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砖块,更吓人的是,墙上布满了杂乱无章、如同蜘蛛网般裸露的电线,有些甚至就那么垂吊在半空。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霉味、尘土味和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直想咳嗽。
秀玲只觉得一股火“噌”地顶到了脑门,她猛地转向平安,声音都气得变了调:“就这?!就这房子你也租?!赵平安,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哪是开饭店?这简直是个等着拆迁的危房!光收拾这烂摊子就得脱层皮!你这不是开店,你这是上赶着给人家当免费装修工啊!”
平安被秀玲连珠炮似的质问打得抬不起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其实心里也阵阵发虚,后悔的念头像杂草一样滋生。
但那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儿,还有在儿子面前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让他梗着脖子,闷声闷气地顶了一句:“……便宜……!我……我能收拾出来!”
眼看父母就要吵起来,志远赶紧站出来当和事佬。
他强压下心里的震惊和担忧,揽住母亲的肩膀,语气尽量轻松地安慰道:“妈,妈,您先别急,别生气。我爸说得也对,这房租是真便宜,算下来一天也就二十块钱,咱随便卖点啥,这房租钱不就出来了?”
他环视了一下这破败的环境,违心地说道:“脏是脏了点,旧是旧了点,但收拾收拾,应该还能看。我爸那手艺,您是知道的,周围几个村子谁不夸?咱们不图赚大钱,就当给我爸找个营生,散散心。这儿离家近,来往人也多,坐这儿看看风景也行啊。赔?就这租金,想赔也赔不到哪儿去!”
秀玲看着儿子,又看看梗着脖子、明显在硬撑的丈夫,知道合同都签了,定金也交了,现在说不干,损失更大,而且平安这头犟驴肯定不会答应。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把满腔的怒火和无奈都吐了出来,狠狠地瞪了平安一眼,没好气地说:“行!你们爷俩一条心!干!我看你们能干出个啥名堂!”
说完,她也不再啰嗦,赌气似的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用力地清扫起来,仿佛把那满地灰尘当成了出气筒。
说干就干,但真正动起手来,才知道这“收拾收拾”四个字有多沉重。
屋里的垃圾和灰尘仿佛无穷无尽。秀玲扫地,志远清理墙面和电线(他坚持先找电工来看,不敢让二老动),平安则负责把大件的、能挪动的破烂往院子里的角落归置。